一夜过去,苏锦绣已经做好了浑身酸痛的心理准备。
白天实在是累到了,晚上睡得很沉,第二天醒来时,时间也晚了不少,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醒来后,她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惊奇地发现浑身轻松,丝毫没有酸痛感,这让她立即想到了昨晚上泡的药浴,应该是这个原因。
她有些惊讶,起床活动了一下身体,确实没感觉酸痛,反而轻松自在,药浴效果简直拔群。
如此效果,让她心情也变得开心起来,下了床穿好衣服,出了门,屋内却没看到人,只看到屋门敞开着。
她走了出去,就看到春芽坐在附近的空地上,一手拿着一本书,一边看着,一边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这是在识字?
一般小孩都没识字的机会,不是不想,而是没钱,上不起私塾。
苏锦绣好奇走过去,弯腰看了一会儿,发现春芽不是在识字,而是在看琴谱。
“这是……琴谱?”她忍不住问道。
本来沉浸在书中的春芽突然听到询问,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到是苏锦绣,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是啊。”
“你学弹琴?”
“嗯。”说着,春芽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个羽字。
得到肯定答复,苏锦绣有些诧异,一时间搞不懂情况,穷人家学弹琴干什么?不管怎么样也应该先学识字,再讲学其它的。
现在看春芽这样学琴,却是连琴都没有,学来有什么用?
她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站直身体,望向大树方向,就看到孙婆婆正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正在给人诊脉看病。
“苏姐姐你会弹琴吗?”春芽抬起头问道。
“会……一点点。”苏锦绣谦虚了一下。
“那你教我好不好?”春芽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好。”反正闲着也没事,教就教呗。
于是,苏锦绣从屋里搬了一张矮凳过来,坐在一旁教春芽弹琴。
本来她是自信满满的,可开头就有些卡住了,本来如果有一架琴在面前,那教起来就很轻松,可现在没有,这没实物怎么教?像春芽这样在地上画一架琴?
春芽本来满怀期待等着,可忽然却看到苏锦绣僵住了,不由问道:“苏姐姐怎么了?”
“呃,没琴怎么教?”苏锦绣说道。
“有啊。”
“有?”苏锦绣有些惊诧,说道:“那你怎么不拿出来学?”
春芽听了,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婆婆说那琴很珍贵,我也担心弹坏了,所以就先在地上画了琴来学。”
苏锦绣听了有些无语。
“你这样没实物,也不好学啊。”
“那我去把琴拿出来。”说着,春芽便起身回了屋内。
不久,就见她抱着一张琴出来,苏锦绣只看了一眼,隐藏在记忆深处的知识便涌现了出来。
确实是一张好琴,不说制作的材料,仅凭第一眼,她就感觉这琴隐隐有种无法形容韵味,就像是被岁月,被音律,被天地灵气所浸润了一样。
像这种好琴,她只在一次聚会之中见过,拥有者是一名当地颇具名望的大儒。
据说,那张琴价值千金,不少人想从大儒手中买下这琴,开出的价格何止千金,但都被拒绝。
她就在那张琴上感觉到了类似的这种韵味,可与那大儒手中的相比,春芽抱着的这张琴明显还要更好。
她很惊讶,也有些疑惑,这样的好琴,怎么会在这样一个小山村里,在一个婆婆手中。
她深深的望了眼在那边坐诊的孙婆婆,意识到,孙婆婆的不简单。
苏锦绣站起身,去屋内搬了一张桌子过来。
其实,当初她就看到屋内有这样一张矮桌,当时还奇怪,这样的矮桌是干什么用的?放哪里都感觉不太好用,现在看来,这张矮桌就是专门给古琴用的。
矮桌放好,古琴摆上,苏锦绣坐在正中,春芽坐在一旁。
她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落在琴弦上,轻轻拨动。
苏锦绣最擅长的是古筝,但对于古琴琵琶以及笛子和箫等,也都会一些。
虽然不是全部精通,堪比大师,但用来教导一名初学者却是绰绰有余的。
“我有段时间没弹琴了,先让我熟悉一下好不好?”苏锦绣问春芽。
“好。”
春芽双手托腮,等着苏锦绣弹琴。
古琴弹奏不用义甲,而是用手指拨动。
这方面倒是比古筝方便省事一些。
苏锦绣静默了片刻,这才重新把手放在琴弦上,轻轻拨动起来。
琴音袅袅,很快引起了树下众人的注意,都不由纷纷望了过来。
孙婆婆也在其中,看到苏锦绣弹奏古琴,笑了笑,没有理会,回过头来,继续给人看病。
一曲弹完,苏锦绣感觉找回了感觉。
边上的春芽两眼发亮,用力鼓起了掌。
“真好听。”春芽一脸羡慕地说道。
“我教你,以后你也可以弹这么好听。”
苏锦绣笑着说道,随后便开始教春芽基本的指法。
一通教导下来,她发现春芽有一定的基础,很多她说的专业词语,她都懂,只是在实践上显得有些僵硬,不是很放得开。
看来,像之前那样摸索着,无实物弹琴的行为,春芽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了,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导致理论可以,实践不行,这真的是,也不知道孙婆婆是怎么教的,总不能是春芽自己自学的吧?
而且,她也不懂,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学琴干什么,可看春芽喜欢,学起来也很认真,苏锦绣也就不去多想了。
经过这三天的接触,她感觉孙婆婆很不简单,但这又有什么?她不也身份背景不简单吗?只要不害她就好,反正她也只是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时间到了,她也就离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苏锦绣逐渐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
这些天她发现,孙婆婆在周边村里确实很受欢迎,毕竟是一名大夫,不仅收费少,而且医术高明,有时候甚至还有镇上的人过来看病,据说是别的大夫介绍过来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孙婆婆在村子里很受人尊重。
苏锦绣在村里呆的时间久了之后,认识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家也都不再害怕她脸上那斑斑点点的模样,会主动跟她说话聊天。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才知道,原来孙婆婆和春芽最初也是外来人,是四年前来到村里,然后在村里人的帮助下,盖了那栋土房子。
最初村里人还不知道她懂医术,只是看她经常不在家里,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后来才知道是上山采药去了。
他们都以为孙婆婆是采药拿去卖,还是后来有次村里人生病了,她主动帮忙看病,用了药之后,很快就好了,这才知道,孙婆婆会医术。
村里人对她一下就敬重了起来。
后来,孙婆婆会医术的事传了开来,周围村里的人都跑来她这里看病,效果好,收费低,可谓穷人的福音。
这个消息倒是让苏锦绣明白,难怪孙婆婆表现出不同于村子里寻常老人的见识,会医术,又是从外面来的,怕是以前的身份不简单,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武功。
对于这点,她有些好奇,可也不好贸然试探,万一不会怎么办?她现在对于念力的操控,还远做不到十分精细的地步,受伤就不好办了。
而且,就算试探出来孙婆婆会武功,她生气,要赶人怎么办?那她岂不是只能回家?她现在还不想回去,现在的实力还做不到遇到高手可以自保的地步。
所以,她想尽可能地在村里待上一段时间,能待多久就待多久,至少等念力二级之后再回去也来得及。
她住在这里的时候,不像是在满香楼那样白吃白住,每天还要帮忙干活,像是晾晒药材,给药材切片,炮制药材。
每隔几天,还要跟着一起上山采药。
空闲的时候,便教导春芽弹琴。
该说不说,春芽在乐器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又或许是之前打的基础好,教了几天,就已经可以自己摸索着弹一首曲子了,虽然在她这个内行人听来显得很呆,可也比教导之前要好多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在增强,最明显的就是爬山时,不会那么简单就累了,能够跟上孙婆婆和春芽的脚步。
她怀疑,有这么明显的效果,应该是泡了药浴的原因,否则,光靠她白天干的那些活,其实也锻炼不了什么。
不过,孙婆婆不说,她自然也不会问,得了好处,老老实实的受着就好,没必要刨根究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天苏锦绣照例跟着孙婆婆和春芽二人去山上采药,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村子,远远地,就看到村口聚集了许多人,都是坡头村的村民。
除此之外,还听到了争吵声。
“出事了?”苏锦绣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望。
孙婆婆皱起了眉头,望着村头方向,说道:“可能又是二花家的事。”
说着,便迈步走了过去,苏锦绣和春芽二人连忙跟上。
距离近了,听到有人在哭,还有人在咒骂。
围在外面的村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来,见是孙婆婆,便打了个招呼。
“怎么回事?二花她爹又来闹了?”孙婆婆问道。
“是啊,这次还是来要钱的。”村民叹了口气,说道。
“这家伙还敢来!”苏锦绣听了,很是气愤,可很快就感觉一阵无力感。
她在这里住了有一个月了,对村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了解了不少。
二花,就是上次借了她衣服穿的那个小媳妇,是从隔壁村嫁过来的,也就是孙婆婆口中的张婶。
本来二花嫁过来日子过得好好的,可架不住有个赌鬼老爹,三不五时的跑来要钱,拿了钱就去赌博。
每次来拿钱都说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结果自然是永远都有最后一次。
就这一个月里,二花她爹已经来闹过四次了,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每次都闹好几天,非要拿到钱才会走。
二花没办法,只能给钱,张婶和二花的丈夫张生对此很有意见,可架不住二花央求。
在二花她爹来第三次时,苏锦绣就劝过二花,赌鬼救不回来的,就算把自己卖了,他也不会心疼,只会拿卖你的钱去赌。
二花自己也知道,可她就这一个爹,狠不下心来拒绝。
苏锦绣对此是恨铁不成钢,可又无可奈何,这事谁也帮不了二花,只有二花自己狠下心来才成。
这次应该是这个月第五次了,本以为,这次会像前几次那样闹上几天,可站在人群里看了一会儿之后,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同了。
二花坐在地上哭,她丈夫张生和张婶站在不远处,冷着脸看着。
这模样看着像是在对峙,可苏锦绣却注意到,地上还有一张纸。
这张纸让她微微蹙眉,感觉到这次的情况不同,询问身旁的人,问道:“这怎么了?”
这人看了眼苏锦绣,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一点距离,说道:“张生要跟二花和离了。”
“啊?!”听到这话,苏锦绣和春芽都吃了一惊,倒是孙婆婆只是蹙了蹙眉,对此似乎早有所预料。
这个世界可不同另一个世界,离婚是很严重的事情,甚至严重到闹出人命的地步。
少有结婚的人会离婚,即便日子过得再差,再怎么样,离婚都不是其中一个选项。
说好听点,叫相伴终生,难听点就是锁死在一起,没了退路,除非身亡。
一旦二花跟张生和离,那二花这辈子就算是毁了,日后不管去哪,都抬不起头来做人,除非远走他乡,否则最终都会被逼上绝路。
现在,二花距离绝路更近了一步。
苏锦绣皱着眉,听了一会儿,才搞清楚状况。
现在就是张生这边要和离,但二花她爹不愿意,除非给一大笔钱。
也是,如果不和离,那二花她爹还能三不五时的过来闹钱,可一旦和离,他就没地方闹了,自然也就没钱可得。
他虽然赌,但也不傻,知道什么叫一锤子买卖和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