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辛率领的龙族巡海仪仗,裹挟着万顷波涛与赫赫龙威,最终在距离万道书院外围约千丈的海面上停下。
这个距离,既能充分展示龙族的威势,又恰好停在书院那无形文华道韵笼罩范围的边缘,显得既挑衅又带着一丝谨慎。
百丈赤龙真身盘踞于浪涛之巅,敖辛那硕大的龙首微微低下,燃烧着烈焰的龙目扫过悬立于书院外围上空的玄矶子等人。
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轻蔑。他并未立刻化形,似乎觉得以真身面对这些“微末”修士,更能彰显龙族的高贵与力量。
“尔等便是那万道书院的门人?”敖辛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鸣,带着龙族特有的威压,震得海面涟漪四起。
也冲击着玄矶子等人的心神,“见了本太子巡海仪仗,为何不前来拜见?莫非不懂礼数?”
他开口便以势压人,直接将“不懂礼数”的帽子扣了过来,姿态傲慢至极。
玄矶子身处龙威中心,只觉一股灼热而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体内文气自发运转,“求索”文心散发出清辉,将这股威压化解于无形。
他面色不变,并未因对方是龙族太子而显卑微,亦未因对方言语挑衅而动怒,只是依照儒道相见之礼。
拱了拱手,声音清越平和,竟在雷鸣般的龙吟中清晰地传开:
“贫道玄矶子,乃万道书院弟子。不知龙族太子驾临,有失远迎。
然,此地乃万华圣人道场,书院清净之地,太子率众而来,波涛汹涌,威势迫人,不知所谓何事?”
他言语不卑不亢,点明此地乃圣人道场,点出对方行为失礼在先,同时直接询问来意,将话题引向正轨。
敖辛龙目中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对方在他的龙威下竟能如此镇定,而且言辞犀利,反将一军。
他冷哼一声,声浪滚滚:“何事?本太子例行巡狩东海,监察四方,此地乃东海疆域,本太子自然来得!
倒是尔等,于此立下道场,可曾向我龙宫报备?可知这东海规矩?”
他避重就轻,以东海霸主自居,质疑书院立场的“合法性”。
此时,藤老上前一步,苍老的声音带着一股抚平躁动的力量:“太子殿下,洪荒大地,浩瀚无垠。
海外仙岛,自古有之,多为无主之地。我等奉圣人之命于此立院,传道授业,教化生灵,未曾听闻需向何方‘报备’。
倒是太子殿下如此兴师动众,威临我院门,恐非待客之道,亦非‘礼’之所存。”
藤老以“自古有之”、“无主之地”反驳对方疆域之说。
又以“教化生灵”阐明书院宗旨,最后再次点出对方失“礼”,言辞温和却据理力争。
“礼?”敖辛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龙首昂起,发出震天大笑,“哈哈哈!在这东海,我龙族便是礼!
我龙族之言,便是规矩!尔等在此聚众,修行这不明不白的所谓‘儒道’,搅动东海气机,便是坏了东海最大的规矩!”
他话语中的蛮横与霸道展露无遗,根本不屑于讲道理,直接以力量定是非。
一直安静站在玄矶子身后的鹿角少女云溪,听到对方如此诋毁圣人道统,忍不住鼓起勇气,脆生生地说道:“太子此言差矣!
我儒道乃圣人亲传,明心见性,以文载道,乃是堂堂正正的大道法门,岂是‘不明不白’?
太子未曾了解,便出言诋毁,岂是君子所为?”
她心思单纯,只是觉得对方侮辱了自家道统,便出言反驳,却不知这话听在敖辛耳中,更是刺耳。
“放肆!”敖辛龙目一瞪,一股更加炽烈的龙威如同火山爆发般压向云溪,“区区小辈,也敢妄论君子?
本太子行事,何需向你解释!尔等这儒道,不过是些耍弄嘴皮子、蛊惑人心的微末伎俩,也配称大道?”
他见言辞上占不到太多便宜,又被云溪这“小辈”顶撞,心中怒火升腾,言语愈发刻薄,直接贬低儒道根本。
此言一出,玄矶子、藤老等人脸色皆是一沉。诋毁他们个人尚可忍耐,但侮辱圣人道统,却是触及了底线。
玄矶子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不再与之纠缠细节,而是朗声道:“太子殿下,大道存乎天地,显于万物,非凭一家一言可定。
我儒道如何,自有公论,非是殿下三言两语可以否定。
殿下若是真心巡海,我院自当以礼相待;若为论道,亦可入内一叙;若只为逞口舌之利,彰显威风,请恕我等不便奉陪!”
他话语清晰,将对方来意剖析明白,并给出了选择,姿态不卑不亢,隐含送客之意。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辈!”
敖辛怒极反笑,巨大的龙尾猛地一拍海面,激起滔天巨浪,水花几乎要溅到书院外围,“本太子倒要看看,尔等这‘以文载道’。
除了耍嘴皮子,还有何本事!今日便让尔等知晓,何为真正的力量!”
口舌之争,已然无法平息敖辛的怒火与傲慢。冲突,在这一刻,从言语的碰撞,滑向了力量交锋的边缘。
浩荡龙威与中正文华道韵,在海天之间形成了无形的对峙,气氛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