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运萍忙在裤腿上擦了擦手,有些拘谨地和她握手:你、你好,我叫宋运萍,刚满十六岁。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叶明珠握住的手不是想象中的柔软细腻,而是带着茧子的粗糙触感。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位宋姐姐家境可能不太好,经常干农活,手才会这样。
其实叶明珠猜对了一半。
要不是家里突然遭遇变故,宋家原本条件不错。
父亲宋季山是镇上医术不错的中医,收入尚可。
宋运萍从小在药房帮忙,碾药、采药、晒制药材,这些活做久了,手自然长了茧子。
不过现在宋家确实处境艰难,不然宋运萍也不会瘦成这样,头发枯黄如干草。
叶明珠虽然猜错了原因,但对这位温柔的姐姐更加怜惜。
她握着宋运萍的手不放,眼里满是同情和心疼。
姐姐你家住哪儿?离这儿远吗?我和哥哥今天休息,来镇上转转,正觉得没意思,不如去你家玩吧?
宋运萍性格腼腆,从没和人这么亲近过,面对叶明珠突如其来的热情,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见到叶东方,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这高兴懵懵懂懂,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现在不但如愿重逢,还知道了他的名字和住处,对宋运萍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满足了。
至于邀请叶家兄妹去家里做客,宋运萍是万万不敢的。
不是她小气,实在是家里太穷,不好意思让人看到。
家里连张完好的凳子都难找,怎么招待客人?她怕兄妹俩看到那种情形会暗暗嫌弃。
上次让叶东方送弟弟回家是没办法,那时也只让他把弟弟送到东厢房就作罢,叶东方没看到全貌。
现在要是真去玩,总不能只待在厢房,请客人进正屋是基本的礼节,而这正是宋运萍最不想让人看到的部分。
她很难把家里的窘迫完全展现出来,尤其是对在河边默默等待了二十多天的人。
叶东方看出宋运萍脸上的窘迫,一想就明白了她的顾虑。
他心里轻轻叹气,上前为她解围:去玩就不用了,你别一时兴起。
我们等会儿还得去邮局办正事。”
说到这儿,叶东方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货郎走得匆忙,叶东方没来得及细问。
宋家从前在镇上开医馆,人脉广,说不定晓得附近哪个公社有窑厂。
他自然地岔开话题:
宋同志,正好想跟你打听个事。”
听见叶东方唤她,宋运萍心头一跳。
那双清亮的眸子望过来时,她耳根发烫,慌忙垂下眼帘。
你...你说。”声音里透着几分慌乱。
我想置办些酒坛子,大小都要。
在镇上转了半天没见着卖陶器的,你知道附近哪有窑厂吗?
宋运萍略一沉吟:最近的得去福桥公社,**大队有座窑厂,专烧砖瓦陶器。
我家从前煎药的陶罐,就是在那儿订的。”
不过**大队在江城县最南头,骑车得大半天,路又难走,生人容易迷路。”
叶东方皱眉:还有其他办法吗?
要是不急...宋运萍轻咬嘴唇,每逢赶集,**大队会用板车拉陶器来卖。
眼下秋收刚过,歇了两个月的集市该重开了。
我估摸着他们这次肯定会来,你不如等月初来看看。”
要是你没空,我帮你留意也行。
只是不知道你要什么样的...
叶东方眼前一亮:月初我可能抽不开身。
要是方便,麻烦你帮我传个话。”
酒坛酒瓮都要,样式不挑,能泡酒就成。
每样要二三十个,烧好了直接送农场,运费另算。
要定金的话,让他们来农场找我。”
宋运萍连忙掏出小本子,一笔一画记下要求。
叶明珠乖巧地站在一旁,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忽然抿嘴偷笑,像是窥见了什么有趣的事。
日头渐高,兄妹俩要去邮局取包裹。
宋姐姐,跟我们一道回去吧?叶明珠突然挽住宋运萍的胳膊,我在这儿没什么朋友,遇见姐姐特别投缘呢!
宋运萍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亲昵。
可当叶明珠夸她腕间药珠手绳别致时,她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短短十几分钟路程,两人已亲密得如同姐妹。
叶东方跟在后面,看得一头雾水。
到了镇上,宋运萍正要告辞,却被叶明珠拽住:姐姐再陪陪我嘛!说着偷偷朝兄长使眼色。
叶东方会错意,还以为妹妹想找人聊天,便帮腔道:要是宋同志得空,给我们当个向导就再好不过了。”
叶明珠暗自叹气。
昨天哥哥对吴秀娟冷若冰霜,她还以为是护着自己。
现在看来,分明是块不解风情的木头!
这位宋姐姐眼里的情意都快漫出来了,哥哥却浑然不觉。
叶明珠决定帮他们捅破这层窗户纸。
邮局里,郝月兰老远就招呼:叶知青!新版邮票刚到,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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