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触碰之后,他们之间某种无形的壁垒似乎消融了。讨论音乐时,距离变得更近,埃利克偶尔会直接抓住拉乌尔的手腕,急切地指向乐谱上某处,浑然不觉这动作的亲昵。拉乌尔则会自然地接过他递来的笔,在稿纸上写下批注,指尖偶尔相触,也不再会引起对方的惊跳。
一种静谧的、深入骨髓的默契在滋长。
拉乌尔开始带来一些地面上的小东西——一罐上好的红茶,几本新出版的、与音乐无关但有趣的游记,甚至是一块据说是从东方传来的、带着奇异香气的木头。埃利克嘴上总是嗤之以鼻,嘲讽着“贵族多余的享受”,但它们最终都会出现在他洞穴的各个角落,被使用,或被珍藏。
一晚,他们刚刚完成《唐璜的胜利》最终幕的修订。巨大的精神消耗让两人都感到疲惫,但一种共同的、圆满的成就感充盈在空气中。埃利克坐在管风琴前,无意识地即兴弹奏着一些零散的、柔和的旋律片段,不再充满戏剧性,反而像月光下平静的湖面。
拉乌尔没有像往常一样站着聆听,他走到埃利克身旁,坐在了宽大琴凳的空位上。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靠近。
埃利克的演奏停顿了一瞬,手指悬在琴键上,但没有离开,也没有表现出排斥。他的侧脸在跳动的煤气灯光下,那扭曲的线条似乎也柔和了许多。
“完成了。”拉乌尔看着前方巨大的乐谱架,上面堆放着他们共同的心血,轻声说道。
“嗯。”埃利克低低应了一声。
沉默再次降临,但这次是舒适的、共享的沉默。
拉乌尔转过头,目光不再回避,而是认真地看着埃利克的侧脸,看着他未被面具覆盖的那部分面容,看着那深陷的眼窝和总是紧抿的、带着倔强弧度的嘴唇。他看到了那具躯壳里,与他共鸣的灵魂,看到了那份惊世的才华,也看到了那份深藏却渴望触碰的孤独。
埃利克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身体微微僵硬起来,一种熟悉的、准备防御的姿态开始回归。
但拉乌尔没有允许他再次躲藏。他伸出手,没有去碰埃利克的手,而是更轻、更不容拒绝地,抚上了他的脸颊——那饱经创伤、被视为怪物象征的一侧。
埃利克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受惊的野兽,下意识地想要偏头躲开,眼中瞬间溢满了难以置信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痛苦。
“不……”他嘶声道,试图挣脱。
拉乌尔的手却稳稳地停在那里,掌心温暖,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的拇指极轻地拂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皮肤,如同抚过一件珍贵却残破的古董瓷器。
“看着我,埃利克。”拉乌尔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能安抚一切风暴的宁静。
埃利克挣扎的动作停住了,他被迫抬起眼,对上拉乌尔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怜悯,没有恐惧,没有猎奇,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对待自己一部分般的理解和……爱意。
那是一种埃利克从未在任何眼中看到过的情感。它击碎了他所有的心防。
然后,拉乌尔缓缓地、坚定地倾身向前。
不是一个充满激情的、掠夺性的吻。而是一个无比轻柔的、带着珍视与确认意味的触碰,落在了埃利克的嘴唇上。
埃利克的呼吸彻底停滞了,整个人如同石化般僵住。他能感觉到拉乌尔唇瓣的温暖和柔软,那感觉如此陌生,却又如此……令人渴望。他紧绷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巨大、陌生的幸福感冲击得无所适从的战栗。
这个吻很短暂,如同蝴蝶停留。
拉乌尔稍稍退开,依旧近距离地凝视着埃利克的眼睛,那双总是燃烧着各种激烈情绪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了一片茫然的、被泪水模糊的脆弱。
“……为什么?”埃利克的声音破碎得几乎不成调,带着哭腔。
拉乌尔用指腹轻轻擦去他眼角即将滑落的湿润,低声道:“因为这首乐曲已经写完,而我希望,我们的乐章,能一直续写下去。”
埃利克再也无法支撑,他将额头抵在拉乌尔的肩上,身体微微颤抖,发出了一声如同解脱又如同哀鸣的、悠长的叹息。拉乌尔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瘦削的、总是承载着太多重量的肩膀。
地底依旧黑暗,管风琴沉默着。但在这相拥的寂静里,所有的孤独都找到了归宿,所有的音符都找到了最终的和谐。爱,无需宣之于口,已在这灵魂的交融中,完成了最盛大、最私密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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