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亦辰被押回靖安境内时,未得半分礼遇。往日里前呼后拥的王子仪仗尽消,马车刚入王城,便见靖安王率文武百官立在宫门前,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刚被士兵拖拽着下车,迎面便是靖安王一记重掌,打得他唇角溢血,踉跄着撞在车辕上,耳边尽是父王冰冷的斥责:“竖子无能!十万大军折损过半,还沦为阶下囚,丢尽我靖安颜面,何配做我靖安储君!”
当日,靖安王便下旨废黜姬亦辰的储君之位,贬为庶人,囚于王城郊外的别苑,名为看管,实则形同软禁。别苑四周重兵把守,连日常饮食都需层层查验,姬亦辰白日里沉默寡言,只在深夜时分,才会对着大沈的方向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着蚀骨的恨意。他恨沈书妍的步步紧逼,恨自己的兵败被俘,更恨父王的薄情寡义,这份恨意如野草般疯长,支撑着他熬过日复一日的囚禁生活。
为了重获自由、积蓄力量,姬亦辰收敛了往日的骄纵,故作顺从,暗中却借着往日储君的人脉,悄悄联络旧部。他曾在军中威望极高,麾下不少将领皆是他一手提拔,虽战败被贬,仍有忠心之人感念旧恩。他托人暗中传递消息,许以重诺,让旧部们暗中收拢散兵,囤积粮草兵器,蛰伏待机;又利用别苑附近的商道,勾结盐商、矿主,敛聚钱财,为日后起兵铺路。
更甚者,他知晓靖安王素来忌惮大沈的实力,却又野心勃勃,便暗中写了一封密信呈给靖安王,信中细数沈书妍的智谋与魄力,称其乃大沈的定海神针,若不除之,日后必成靖安心腹大患,又献上“借刀杀人”之计——利用苏文彦、秦风死前留下的密信,搅动大沈朝堂风波,借大沈人的手除掉沈书妍,届时大沈群龙无首,靖安便可趁机南下,一雪前耻。
靖安王本就对沈书妍恨之入骨,又觊觎大沈的疆土,见姬亦辰的计策可行,便动了心。他表面上仍对姬亦辰严加看管,暗中却默许其旧部活动,还拨出部分隐秘兵力,协助姬亦辰传递消息、联络大沈境内的靖安细作,一场针对沈书妍的阴谋,就此悄然铺开。
苏文彦与秦风被押回靖安后,果如沈书妍所料,遭了凌迟酷刑。临死前,二人不甘心就此覆灭,便将早已写好的密信托付给暗中投靠靖安的大沈细作,信中并未明说重生之事,却刻意歪曲事实,编造了诸多谎言:称沈书妍能精准预判战事、识破叛徒,并非凭借智谋,而是懂得“妖术”,能通鬼神;落雁谷之战的胜利,是她以大沈将士的精血献祭换来的;与靖安的谈判,看似为大沈谋利,实则暗中与靖安勾结,约定日后瓜分大沈江山,她则要做靖安的王后。
密信几经辗转,最终落入大沈朝堂上与沈书妍敌对的御史大夫李嵩手中。李嵩素来忌惮沈书妍的权势,又不满女子干预朝政,见密信内容劲爆,当即如获至宝,连夜将密信呈给天子,还添油加醋地说道:“陛下,长公主虽有战功,却行事诡异,如今又有此密信为证,恐真如信中所言,乃祸国妖姬!女子干政本就违背祖制,何况她还身怀妖术、通敌叛国,若不及时处置,恐会祸乱大沈国运,危及陛下江山啊!”
天子初看密信时,只当是无稽之谈,可架不住李嵩等人的轮番进言,又有部分朝臣因嫉妒沈书妍的声望,纷纷附和,称密信所言“有理有据”,请求天子彻查沈书妍。更甚者,靖安细作暗中在京城散布流言,将密信中的内容添油加醋地传播开来,百姓们本就对“妖术”之事心存敬畏,再加上流言的刻意引导,渐渐生出恐慌,街头巷尾皆在议论沈书妍是“祸国妖姬”,不少百姓甚至聚集在皇宫外,叩请天子处死沈书妍,以保大沈国运昌盛。
朝堂之上,反对沈书妍的声音越来越大,李嵩等人更是拿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干政必乱国”的祖制,逼迫天子下旨处置沈书妍。天子夹在朝臣与百姓的舆论压力之间,左右为难,一面是自己疼爱的妹妹,是为大沈立下赫赫战功的护国长公主;一面是满朝文武的进言,是民间汹涌的舆论,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决断,只能先下旨,让沈书妍暂且闭门思过,不得出入朝堂,静待彻查结果。
消息传到护国长公主府时,沈书妍正在书房批阅三城之地的治理文书,闻言手中的笔猛地一顿,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片深色。她早已料到姬亦辰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对方竟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借流言舆论置她于死地。府中下人皆面露担忧,心腹侍女急声道:“公主,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您,您不能就这么闭门思过,得想办法自证清白啊!”
沈书妍缓缓放下笔,眼底闪过一丝冷冽的锋芒,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流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们想借舆论逼死我,我偏要让他们看看,我沈书妍从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即刻召来心腹将领,命其暗中调查流言的源头,务必揪出散布流言的靖安细作;又让人收集落雁谷之战的详实证据、与靖安谈判的盟约副本,以及三城百姓、被俘将士的证词,这些皆是她清白的证明;同时,她还让人暗中联络朝堂上支持自己的大臣,告知他们流言背后的阴谋,争取他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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