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书妍推开高二(三)班的门时,一股寒气顺着门缝爬上来。早读课的预备铃刚响过,教室里却安静得像口深井,连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都消失了。四十多个同学端坐在座位上,脊背挺得笔直,一律低着头盯着摊开的课本,晨光透过窗户斜切进来,在他们僵硬的侧脸上投下惨白的光斑。
杨书妍捏紧书包带往前走,塑料鞋底蹭过地面的声音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她习惯性地想和前排的林薇打招呼,却看见对方握着笔的手指关节泛白,翻书的动作像生锈的齿轮,哗啦啦的纸页声突兀地回荡在教室里,惊得杨书妍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早啊,林薇。”她试探着开口,声音在喉咙里打了个结。
林薇没有回头,连眼珠都没动一下。杨书妍这才发现,所有同学的眼神都像蒙着层白雾,直勾勾地盯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却没人真正在阅读——前桌男生的课本拿倒了,书页上的公式倒悬着,他却依旧保持着抄写的姿势,笔尖在空白处划出凌乱的墨痕。
讲台上空荡荡的,班主任的搪瓷茶杯没像往常一样摆在桌角。杨书妍走到自己座位坐下,刚拉开椅子,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她猛地回头,看见后桌的男生正缓缓转动脖子,那张平时总挂着笑容的脸此刻像蜡像般毫无表情,眼珠迟缓地转向她,嘴角咧开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阳光突然暗了一下,窗外的梧桐树影在课桌上扭曲成怪诞的形状。杨书妍感到手心沁出冷汗,她发现整个教室的同学都在以同样的频率呼吸,吸气时胸腔僵硬地隆起,呼气时发出细微的、如同风箱漏风的嘶嘶声。讲台上的粉笔灰簌簌落下,在死寂中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在这片诡异的安静里。
就在林书妍思考着该做点什么的时候,突然间,全班同学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林书妍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她有些惊愕地环顾四周,只见同学们都笑得前仰后合,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
这时,林薇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面带微笑地走到林书妍面前,轻声说道:“吓到了吧?欢迎你回到学校哦!这几天你没来,我们可都想死你啦!”
林书妍心里暗自嘀咕,你们这哪里是想念我,分明就是想趁机报复我吧!哪有人用这样吓人的方式来表达想念的呢?不过,她嘴上还是客气地回应道:“天啊!你们也太厉害了吧!刚才我真的差点被你们吓死了!到底是谁想出这个主意的呀?”
林薇欢快地笑了起来,她指着坐在教室后排的赵磊说:“就是他呀!他说要给你一个与众不同又令人印象深刻的欢迎仪式,让你永远都忘不了回到班级的这一天呢!”
林书妍顺着林薇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赵磊正得意地冲着她笑呢。她不禁疑惑地问道:“大家都这么忙,还有闲心搞这种恶作剧?你们也太牛了吧!”
林薇连忙解释道:“哎呀,你别误会嘛!这不是因为高考越来越近了,大家压力都很大嘛,所以就想找个机会放松一下啦!”
林书妍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虽然我理解你们想要放松的心情,但是有些玩笑真的不能随便开啊!你们难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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