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妍闭上眼睛时,窗外的桃花正开得如云似霞,恍惚间竟与多年前念安出生那天的光景重叠。
守在床边的顾念安早已不是追着她喊“姑姑”的小丫头,岁月在她眼角刻下细纹,却没带走那双月牙般的笑眼。她握紧杨书妍枯瘦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像极了小时候攥着姑姑衣角时的安稳。
“姑姑,您看,今年的桃花也开得很好。”顾念安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努力笑着,“您说过,桃花落了会结果,就像日子总会越来越好。”
杨书妍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窗外纷飞的花瓣上,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她活了近两百年,看着安全区从几排简陋的木屋变成错落有致的聚居地,看着田埂上的作物从稀疏的秧苗长成成片的金黄,也看着念安从咿呀学语的婴孩,变成能独当一面的家族支柱。
灵泉的力量确实神奇,当年那场席卷世界的灾难过后,幸存的人们在与病毒的抗争中,意外吸收了灵泉的能量,不仅身体变得强健,寿命也悄然延长。顾言琛和林薇在百岁时依然精神矍铄,直到一百五十岁才相继安详离世,而杨书妍的生命,像是被这片土地格外眷顾,慢悠悠地走过了近两个世纪。
她记得念安第一次学着自己编竹篮时扎破了手,哭得满脸通红却不肯放弃;记得念安的孩子们围着她要听灾前的故事,眼睛里闪着对旧世界的好奇;记得无数个清晨,她牵着一代代孩子的手去田里,教他们辨认作物,就像当年教念安那样。
“念安……”杨书妍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灵泉……要守好……”没错,最后灵泉小空落落在顾念安手上。
因为国家高层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宝贵的空间其实是杨书妍所贡献出来的。正是由于她的无私奉献以及顾言琛的不懈努力,人类才能够得以延续下去。
“我明白的,姑姑。”顾念安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也无法抑制地滑落下来。她哽咽着说道:“爸爸和妈妈早就教导过我们,灵泉不仅仅是我们一家人的希望,更是全人类的希望。我们一定会像守护自己的生命一样,去守护这片灵泉,绝不让它受到任何伤害。”
杨书妍的目光慢慢移到房间角落的积木盒上,那是她从灾前带出来的旧物,如今已经被摩挲得光滑。当年她给念安搭过无数房子,后来念安的孩子们又用它搭出更精巧的模样,仿佛一代代人的希望,都在那些积木的拼接中延续。
“桃花……结果了……”她轻声说着,像是在回应自己多年前的话。
顾念安望着窗外,粉色的花瓣落在窗台上,像一层柔软的雪。她知道,姑姑是真的要离开了,就像桃花落进泥土里,不是消失,而是化作养分,滋养着下一季的绚烂。
杨书妍的手轻轻垂落时,风刚好掀起窗帘,带着桃花的香气涌进房间。顾念安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远处——安全区的房屋整齐排列,田地里有人影在忙碌,孩子们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清晰又明亮。
她想起姑姑常说的那句话:“活着不是为了看尽风景,是为了让后来人,能有风景可看。”
如今,这片土地做到了。而杨书妍的故事,会像灵泉的水一样,在一代代人的讲述里,永远流淌下去。
统子的声音响起:“任务已完成,脱离小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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