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薇刚把包裹寄出去,手机就收到了快递单号。她对着屏幕里“已揽收”三个字笑了笑,那是她攒了半个月的工资,除了给养父母买的降压药,剩下的全换成了初中到高中的教辅资料——村小的孩子们连本像样的习题册都没有,她记得自己当年就是翻着皱巴巴的旧课本,在煤油灯下抄题做。
傍晚回到林家,刚换好鞋,就见林绮瑶坐在沙发正中央,手里捏着个快递单复印件,脸上是得意的冷笑。林父坐在一旁,眉头拧成了疙瘩,杨书妍则看着她,眼神复杂。
“爸,妈,你们看看!”林绮瑶把复印件拍在茶几上,“林悦薇拿着家里的钱,给乡下那些泥腿子寄东西呢!我早就说了,她根本没把这里当自己家,心里只有那些穷亲戚!”
林父的目光扫过快递单上的“初中数学题库”“英语听力磁带”,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悦薇,你刚回来没多久,不好好适应家里的生活,倒想着往外贴补?那些乡下……”
“爸,”林悦薇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声音虽然平静,但却透露出一种无法撼动的坚定。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钱是我在奶茶店打工挣来的,跟家里没有关系。”
说完,林悦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工资条,小心翼翼地展开,仿佛这张纸承载着她所有的努力和汗水。工资条上的字迹清晰可见,上面详细记录着她每天的考勤情况,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让人眼花缭乱。
“您看,”林悦薇指着工资条上的一行行数据,解释道,“每天下班都很晚,张姐担心我一个人回家不安全,还特意给我加了二十块钱的打车补贴,这些都记在上面呢。”
杨书妍拿起工资条,指尖划过那串不算高的数字,又看了看林悦薇手腕上被烫伤的红痕——那是前几天做奶茶时被蒸汽烫的,她一直没说。
“寄资料是因为村小的孩子没书读,”林悦薇看向林绮瑶,“你可能没见过,山里的孩子要走两小时山路去上课,冬天冻裂了手,就用唾沫抹抹接着写字。我寄的不是‘东西’,是他们能走出大山的可能。”
林绮瑶被堵得说不出话,梗着脖子哼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偷偷拿了家里的钱!上次妈放在抽屉里的五百块,我看就像……”
“那五百块是我拿的。”杨书妍突然开口,语气淡淡的,“给你爸买了条新皮带,忘了说。”
林绮瑶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林父看着工资条上的日期,又想起悦薇每天早出晚归的身影,喉结动了动,终是没再说什么。
杨书妍面带微笑地将工资条递给悦薇,并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说道:“悦薇啊,工作虽然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别让自己太累了。要是钱不够花,记得跟家里说,别自己硬撑着。还有啊,你寄资料的事情做得很对,我支持你。”
杨书妍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将目光转向坐在一旁的林绮瑶,眼神变得有些严厉,她缓缓地说:“绮瑶,以后在说话之前,最好先把自己的眼睛擦干净,看清楚事情的真相再发表意见。”
林悦薇听了杨书妍的话,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她刚想开口说声谢谢,却突然看到林绮瑶像被激怒了一样,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紧紧抓住抱枕,然后用力地将它摔在沙发上。紧接着,林绮瑶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狠狠地关上了,连茶几上的杯子都被震得摇晃起来。
悦薇望着紧闭的房门,眼底没什么波澜。她知道,这只是又一场小风波。但当她摸出手机,看到养母发来的消息——“孩子们收到书啦,围着看了一下午,说长大要像薇薇姐一样有出息”——她的唇角,还是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窗外的星星亮起来,像极了山里夜晚的萤火虫。她知道,自己走的这条路,或许永远不会被某些人理解,但只要方向是对的,就值得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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