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地牢里弥漫着腐臭与药草混合的气味,油灯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暗影。杨奶奶蜷缩在墙角,锈迹斑斑的铁链将她的脚踝与石柱紧紧相连,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陶罐中的金蚕蛊仿佛感受到主人的不安,不断撞击着陶壁,发出细密的声。
为首的黑衣人掀开兜帽,露出半张爬满青黑色蛊虫纹路的脸,嘴角挂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狞笑:明日月圆,该让你孙女来完成阵法了。只要用她的血祭蛊,我们就能获得永生。他伸手捏起老人的下巴,你守了一辈子的秘密,今晚也该结束了。
老人浑浊的眼睛望向头顶狭小的天窗,月光正从铁栏缝隙中倾泻而下,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光柱。她枯瘦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银镯——那是杨酥颜小学毕业时,用自己攒了半年的钱买的礼物,镯身上还刻着歪歪扭扭的奶奶平安。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小孙女扎着羊角辫,捧着野花奔向自己的模样;第一次教她辨认草药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还有无数个夜晚,她守在熟睡的孩子身边,默默祈祷厄运不要降临。如今这些画面与黑衣人狰狞的面孔重叠,刺痛着她的心。
子夜时分,更鼓声从远处传来。金蚕蛊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陶罐表面泛起诡异的红光,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杨奶奶猛地扯断脖颈处的银链,那上面挂着的正是金蚕蛊的本命符——一片用自己精血浸泡过的桑叶。鲜血滴落在符咒上的瞬间,蛊虫破罐而出,通体赤红如燃烧的火焰,翅膀煽动间带起阵阵腥风。
原来你早有准备。黑衣人冷笑一声,甩出手中的铜铃。清脆的铃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试图召唤其他蛊虫对抗金蚕蛊。然而,金蚕蛊却无视攻击,径直扑向祭坛中央的长生阵法。
杨奶奶拖着沉重的铁链冲向祭坛,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暗红的血迹。她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按住阵眼,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阿颜,别怕......奶奶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金蚕蛊在阵法中疯狂盘旋,所过之处,黑衣人身上的蛊虫开始不受控制地暴动,咬穿他们的皮肤,在血肉间钻出一个个孔洞。精心布置的长生阵开始反噬,阵眼处的符文扭曲变形,释放出耀眼的光芒。
杨奶奶感觉身体正在被蛊虫啃噬,每一寸肌肤都传来钻心的疼痛。但她的嘴角却慢慢扬起,露出释然的笑容。她想起年轻时被黑巫教掳走,被迫成为养蛊工具的绝望;想起看着徒弟们因血脉被榨干,最终沦为行尸走肉的痛苦;想起为了保护孙女,不得不将她推开的无奈......如今,终于能做些什么了。
轰然巨响中,整个地牢开始坍塌。杨奶奶最后望了眼天空,那里似乎浮现出杨酥颜的笑脸。金蚕蛊化作一道血光没入她体内,灼热的能量在胸腔炸开,将她的身体点燃成一团血色火焰。该结束了......她轻声呢喃,火焰吞噬了一切,连同长生的贪欲与世代的枷锁。
废墟之上,杨酥颜攥着奶奶留下的半块银镯,泪水滴落在焦土。远处传来鸡鸣,新的一天即将开始。风掠过残垣断壁,带走了最后一丝血腥气,仿佛在诉说着,这场延续多年的悲剧,终于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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