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我们来聊聊你带头支持她们接近小时的问题。”
她略作停顿,审视的目光在薛影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逡巡,“我很好奇。那么多人,环伺在侧,各有所图。秦墨的算计,白昭玉的野心,韩书易的摇摆……甚至肖清那个实验室里的‘东西’。”
“薛影,你在这其中,除了财富,似乎并无绝对的、压倒性的‘优势’。财富于你,于她,都并非稀缺之物。那你,究竟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推动这个局面,对你而言,意义何在?”
薛影端起温热的抹茶,杯壁熨贴着她微凉的指尖。
她垂眸,看着杯中沉静的新绿茶汤,仿佛那才是她此刻唯一关注的事物。直到阮希玟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才缓缓抬起眼睫,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没有丝毫被质问的窘迫或急切辩解的意图。
她将茶杯轻轻放回矮桌,发出细微的磕碰声。
“除了肖清,”薛影开口,声音清冷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个早已明晰的事实,“其余人,都不足为惧。”她的语气笃定,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漠然,“而肖清,”
她唇角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嘲弄的弧度,“她注定出局。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也是她无法跨越的鸿沟。她连竞争的‘资格’,都不具备。”
阮希玟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紧。薛影的回答精准地刺中了她潜意识里对肖清那份挥之不去的疑虑。她脑中飞快闪过肖清那张过分冷静的脸,那间冰冷的实验室,那个被称为“它”的存在……肖清对唐郁时的“特别”关注,那份近乎偏执的、带着研究性质的“保护欲”,以及她自身那无法解释的“异常”。
薛影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她心中那扇紧闭的、布满疑云的门。她下意识地顺着这个思路深入,试图在记忆的碎片里寻找佐证,寻找那个足以让肖清“出局”的关键。
然而,仅仅数秒,她便强行截断了这翻涌的思绪。现在不是深究肖清的时候。她目光重新聚焦,锐利如初,带着一丝被刻意引导的不悦,声音沉了下去:“你少扯开话题。肖清如何,我自有判断。我问的是你——薛影。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
薛影迎着她再次逼问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姿态依旧从容,却似乎卸下了一丝面对外人时的冰冷外壳,流露出一种近乎剖析的冷静。
“她失去了十几年的知识积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对规则的把握,对人际的微妙,都存在断层。”薛影的声音很平,像是在进行一场商业评估,“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代价,让她迅速融入这个复杂的社会阶层,理解并掌握她未来必须面对的一切——规则、人心、陷阱、甚至权力运作的实质——秦墨和白昭玉,是最合适的‘导师’。她们深谙此道,懂得如何‘教导’一个继承人长大,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那些书本之外、关乎生存与掌控的‘知识’,刻进她的骨子里。这种‘实践教学’,效率最高。”
阮希玟沉默了。
薛影的分析冷静而残酷,却直指核心,让她无法反驳。她当然明白唐郁时面临的困境。缺失的成长经历,骤然被推入的漩涡中心,她需要的不只是书本知识,更是对这个残酷名利场的生存法则和人心诡谲的深刻体悟。
秦墨的精于算计,白昭玉的强势野心,她们身上确实有唐郁时急需“补课”的部分。
薛影的做法,从功利角度看,几乎是……最优解。
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攫住了阮希玟的心。
理智上她知道薛影是对的,但情感上,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要浸泡在这种充满算计、试探和****的环境里“学习”成长。这感觉像眼睁睁看着纯洁无瑕的白玉被投入染缸,明知是为了让其更坚硬,却无法抑制心头的钝痛。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重新变得清明而锐利,紧紧锁住薛影的脸,声音里带着不容敷衍的坚持:“薛影,我承认你后半段的分析有其道理。但我的问题里,显然包含了更早的部分——关于你自己。你刻意回避了,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是你,薛影?”
包厢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炭火的余烬都停止了噼啪。薛影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随即又松开。她维持着直视阮希玟的姿态,但那深潭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碎裂、翻涌。
长久的沉默弥漫开来,像一层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两人之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阮希玟以为她不会回答时,薛影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她垂下眼帘,避开了阮希玟过于犀利的审视,目光落在自己搁在膝上的、骨节分明的手上。然后,一个极轻、极低的声音,如同叹息般逸出,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脆弱的坦诚:
“怎么回答?”她顿了顿,仿佛在咀嚼这个问题的荒谬性,声音轻得几乎要飘散在空气中,“向你承认……我疯了,爱上了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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