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被床头柜上那束香槟色玫瑰散发的淡雅芬芳中和了些许。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
周熙妍终于合上了那双沉寂许久的眼眸,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深陷在药物和极度疲惫带来的昏沉睡眠中。她苍白的面容在睡梦中似乎卸下了一丝紧绷,但那深锁的眉头和手腕上刺目的白色绷带,依旧无声诉说着沉重的过往。
唐郁时坐在床边的扶手椅里,姿态依旧骄矜而优雅,只是眉宇间添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凝重。她确认周熙妍睡沉了,才从手袋里拿出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着她沉静的侧脸。
指尖轻点,她找到白世鸣的对话框。
唐郁时:[世鸣姐,抱歉。四川之行,可能需要推迟一段时间。家里临时遇到点状况需要处理。]
消息几乎是秒回。
白世鸣:[怎么了?要紧吗?] 文字间透着关切。
唐郁时看着屏幕,指尖悬停片刻,回复简明:[是有些麻烦,但能解决。放心。]
白世鸣:[好。需要帮忙就说。]
唐郁时:[嗯。如果一切顺利,处理完我们立刻就能出发。]
白世鸣:[好,等你。]
放下手机,唐郁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屏幕边缘。母亲的轮廓在脑海中浮现,带着一种既熟悉又遥远的疏离感。她微微蹙眉,指尖滑过通讯录,点开了齐攸宁的头像。
唐郁时:[攸宁,你以前……见过我妈妈吗?]
齐攸宁的回复带着一贯的活泼:[小时?没有哦!阮姨太神秘了,只存在于传说和照片里!]
唐郁时:[谢谢。]
她退出对话框,又点开宋玖亿的。
唐郁时:[玖亿,你见过我母亲阮希玟吗?]
宋玖亿的回复快且直接:[没有。我出生只比你早几个月,没什么区别,阮姨早就出国了。]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我只听长辈们提过,阮姨在你周岁宴后没多久就离开了。]
看着屏幕上的字,唐郁时唇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带着无奈的笑意。她收起手机,目光重新落回沉睡的周熙妍身上。病房里只剩下空调低微的送风声和周熙妍平稳却略显沉重的呼吸。
母亲……还真是神秘呢。唐郁时在心中轻叹。这位血脉相连却又缺席了她几乎整个生命的至亲,像一幅被精心收藏在遥远展馆的名画,世人皆知她的存在与价值,却鲜少有人能真正靠近、触摸、了解其全貌。
这种距离感,让即将到来的重逢,在期待之余,也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忐忑。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窗外的日头渐渐升高。周熙妍依旧深陷在沉睡中,仿佛要将过去无数个日夜缺失的安宁一次补回。病房门被轻轻叩响,随即推开。
秦墨提着一个精致的手提袋走了进来,依旧是那身剪裁完美的浅咖色西装套裙,脸上带着温和得体的笑意,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
“小时,”她声音放得很轻,目光扫过沉睡的周熙妍,将袋子放在小茶几上,“给你带了午餐。也给熙妍带了点小米粥,温在保温罐里,她醒了如果想吃,随时可以。”
“谢谢秦姨。”唐郁时起身,接过秦墨递过来的餐盒。饭菜很精致,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两人在离病床稍远的小圆桌旁坐下。秦墨看着周熙妍沉睡的面容,轻轻吁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总算睡着了。能睡是好事,她之前绷得太紧,身体和精神都透支得厉害。”
唐郁时小口吃着东西,闻言点点头:“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秦墨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若有所思地投向窗外的高楼,片刻后,像是无意间提起,带着一丝感慨:“说起来,你母亲希玟……当年若是没有执意嫁给你父亲唐振邦,而是留在阮家掌舵,或许……”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对另一种可能的审视,“阮家如今的格局会很不一样。甚至,主导‘3A计划’核心圈的,未必是现在这几家。”
唐郁时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秦墨,清澈的眼眸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秦姨,能……多跟我说说我母亲以前的事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都快忘了,你一直没和她正式见过呢。”秦墨看向唐郁时,脸上温和的笑容加深了些,带着一种追忆故人的暖意:“希玟啊……”她放下水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似乎在组织语言。
“她很优秀,从小就是。”秦墨的声音清晰而平缓,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笃定,“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聪明,而是真正的学识渊博,眼光长远。她念书时跳级是常事,在顶尖商学院拿最高荣誉毕业也毫不费力。这还不是最难得的。难得的是她身上那股劲儿,既沉得下心钻研最枯燥的数据模型,又能在谈判桌上精准抓住对手的命脉,温柔却不失锋芒。”
唐郁时听得专注,仿佛在脑海中勾勒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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