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的红茶已经续过两道,瓷杯边缘的水痕在石桌表面晕开浅浅的印子。
齐攸宁终于把关于秦玥姬的所知所闻倒了个干净,从出道作品《红台花》的悲剧内核,到转战大银幕后的横扫奖项,再到她在国际影坛那份独特的、近乎现象级的认可。
宋玖亿偶尔补充几个数据或奖项名称,情绪可能不热切,但字里行间都是仰慕。
唐郁时安静听着,手指搭在温热的杯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细腻的瓷面。
阳光从云层缝隙漏下的角度偏移了些许,在人工河面上投下的光斑也跟着移动,河水依旧缓慢流淌,潺潺声裹在风里,时近时远。
手机在羊绒大衣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是白世鸣发来的微信。
【午餐快开始了,要现在过来吗?】
唐郁时抬眼,看向齐攸宁和宋玖亿。齐攸宁正拿起一块杏仁酥,小口咬着,碎屑落在膝头的餐巾上。
宋玖亿则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眉头微微蹙起,指尖快速滑动。
“该过去了。”唐郁时说。
齐攸宁立刻放下手里的点心,抽了张纸巾擦手。
宋玖亿也按灭屏幕,将手机收回大衣内侧口袋。
三人起身,唐郁时重新穿上那件浅灰色的羊绒大衣,系好腰带,整理了一下衣领。
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穿过拱桥,穿过梅树夹道的小径,穿过一道月洞门,便回到了主宅区。
宴客厅的门敞开着,暖黄的光和喧闹的人声涌出来,与庭院清冷的空气碰撞,形成一道无形的界。
厅内已经布置妥当。
四张大圆桌铺着深红色的锦缎桌布,金线绣的祥云纹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每张桌子中央的转盘上摆好了凉菜和开胃汤,白瓷餐具整齐排列,镶着的金边折射出柔和的光点。
佣人引着她们走向靠窗的那一桌。
这一桌的位置相对安静些,靠近落地窗,窗外是覆雪的庭院,枯枝的轮廓在玻璃上投下凌厉的剪影。
桌上已经坐了几个人,大多是年轻面孔,穿着各式冬装,有人低声交谈,有人低头看手机,气氛松弛中透着几分克制的打量。
唐郁时一眼就看见了瞿挽奚。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驼色的羊毛连衣裙,外搭米白色的短款针织开衫,长发垂在肩头。脸上化了淡妆,唇色是温柔的豆沙粉,眼线勾勒得细致,眼神比上次见面时多了些沉静的光。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侧头和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孩说话,唇角带着笑意。
那女孩看起来年纪更小些,穿着粉蓝色的卫衣和深色牛仔裤,正用力点头,神情专注。
瞿挽奚察觉到视线,转过头来。
目光与唐郁时相遇的瞬间,她怔了一下,随即唇角上扬,笑容真切地绽开,眼底涌起清晰的感激,还有某种沉淀下来的、更坚实的自信。
她朝着唐郁时轻轻颔首,幅度很小,但足够明确。
唐郁时也笑了,唇角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朝她点了点头。
然后她看见了坐在瞿挽奚另一侧的瞿深。
瞿家二少爷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连帽卫衣,外面套着黑色的羽绒马甲,头发修剪得短而利落,额前碎发随意散着。他正低头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眉头紧锁,嘴角抿成一条生硬的直线。
察觉到姐姐的动作,他抬起眼,目光扫过来,在唐郁时脸上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里没有善意。
很淡,但足够清晰的不悦,混杂着某种未加掩饰的抵触。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很快收回视线,重新低下头,手指滑动屏幕的速度更快了些。
唐郁时平静地移开目光。
谁管他呢。
白世鸣已经在了,坐在主位右手边的位置。
她换了一身更正式的装扮,浅杏色的羊绒套裙,裙长及膝,领口系着同色系的丝巾,打成一个精致的结。长发在脑后挽成低髻,用一根珍珠发夹固定,耳垂上坠着小小的珍珠耳钉。她正微笑着和身边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说话,语气温和,姿态从容。
看见唐郁时三人过来,她立刻止住话头,起身迎了两步。
“来了。”她的声音很轻,眼神先落在唐郁时脸上,停留了片刻,才转向齐攸宁和宋玖亿,笑容得体,“坐吧,这一桌都是各家过来玩的同龄人,不用拘束。”
唐郁时在她左手边的空位坐下,齐攸宁挨着她,宋玖亿则选了靠走道的位置。
佣人上前,为她们斟上热茶,白瓷杯里漾开琥珀色的液面,热气蒸腾,带来红茶的醇香。
白世鸣重新落座,侧过身,低声向唐郁时介绍桌上的人。
那个穿深蓝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是慕家这一代的次子,在投行工作;粉蓝色卫衣的女孩是冯家的表亲,还在念大学;坐在瞿深旁边的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是李家的长孙,刚接手家族企业里的一个部门……
介绍到瞿挽奚时,白世鸣顿了顿,眼神里掠过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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