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唐郁时将自己蜷缩起来,像一只试图回归巢穴却找不到入口的幼兽。电视屏幕的光影无声流转,映在她失焦的瞳孔里,却未能留下任何痕迹。意识的边缘开始模糊,一种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冰冷感正从四肢百骸悄然蔓延,与体表异常升高的热度形成尖锐的对峙。她知道自己或许又到了某个临界点,只是这次来得如此突兀,甚至来不及构筑任何心理防线。
于萌抱着新买的洗漱用品从次卧出来,打算放进客卫。路过客厅时,她下意识瞥了一眼沙发,脚步顿住。唐郁时蜷缩的姿势似乎过于静止了,连呼吸的起伏都微弱得难以察觉。
“老板?”于萌试探性地轻唤了一声,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有些突兀。
没有回应。
一种不好的预感悄然攫住了于萌的心。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到沙发边,弯下腰,又提高了一点音量:“老板?你睡着了吗?”
依旧是一片沉寂。于萌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碰触到唐郁时的手臂——触手一片滚烫!她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地,将掌心覆上唐郁时的额头。
那温度烫得惊人,像一块灼热的炭。
“老板!”于萌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惊慌。她尽量轻柔地扶住唐郁时的肩膀,让她平躺在沙发上。唐郁时毫无反应,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却干燥得起了细小的皮屑。
于萌几乎是小跑着冲向主卧,也顾不得什么礼节,拧开门把手就推开了门。房间里,韩书易其实并未睡着,只是合眼躺着,听到动静立刻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目光投向门口。
“韩总!您快醒醒!老板、老板她好像突然发烧了!很烫!”于萌的声音因为着急而有些发颤。
韩书易猛地坐起身,甚至来不及穿鞋,赤着脚就快步走了出来。她径直走到沙发边,俯身,微凉的手掌贴上唐郁时的额头——那灼热的温度让她指尖一颤,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紧,瞬间漫上一片冰冷的慌乱。
她立刻转头看向于萌,语速极快却竭力维持着镇定:“有车?”
“有的有的!”于萌连忙点头,“车就在楼下地库!”
韩书易不再多言,弯下腰,手臂穿过唐郁时的颈后和膝弯,稍一用力,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唐郁时比看起来还要轻一些,此刻浑身滚烫软绵,无知无觉地靠在她怀里。这份脆弱和沉重让韩书易的手臂绷紧,步伐却异常稳健地冲向门口。
“去医院。”她的声音沉沉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电梯一路下行,密闭空间里只有于萌急促的呼吸声。韩书易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唐郁时长睫紧闭,眉头因不适而微微蹙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那份鲜活的、时而狡黠时而冷静的生命力仿佛正从这具躯体里迅速抽离,只剩下令人恐惧的高热。韩书易抱紧了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稳定那份不该有的颤抖,却发现自己的指尖也在发冷。
于萌提前跑出去将车开到电梯口。韩书易小心翼翼地将唐郁时安置在后座,自己随即坐进去,让唐郁时的头枕在她的腿上。于萌猛踩油门,车子疾驰而出,汇入车流,向着最近的顶级私立医院飞驰而去。
一路无话,只有压抑的沉默和唐郁时愈发明显的粗重呼吸声。
医院急诊通道早已接到电话准备,医护人员迅速接手,将唐郁时放在移动病床上,推着冲向检查室。韩书易快步跟在旁边,直到被挡在检查室门外。
冰冷的金属门在她面前合拢,指示灯亮起刺眼的红色。
喧嚣骤停,走廊里只剩下消毒水的气味和死一般的寂静。韩书易独自站在原地,刚才强行压制的慌乱此刻才如同迟来的海啸,猛地冲击着她的四肢百骸。她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她用力攥紧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尖锐的痛感来抵消那阵源自内心深处的、莫名的恐惧。
她说不清那恐惧究竟是什么。是害怕失去?还是恐惧于这种眼睁睁看着重要之人陷入危境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或许兼而有之。
深吸了几口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包里拿出手机。解锁屏幕时,指尖的颤抖险些让她拿不稳手机。她找到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起,那边传来唐瑜冷静依旧、却带着一丝询问意味的声音:“喂?”
韩书易听到这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了一下,她极快地吸了口气,声音压抑得近乎平稳,却依旧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小时在医院,定位发你了,过来。”
没有寒暄,没有解释,直接切入核心。
那边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唐瑜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的回复:“马上。”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韩书易放下手机,将医院的定位发了过去。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被抽走了部分力气,后背轻轻靠上冰凉的墙壁。她看向那扇紧闭的门,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每一秒的等待都变得无比漫长而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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