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株幼苗是这间学堂,是孔先生二十余载春风化雨般的坚守,是那日复一日的书墨之气,共同催生了这场奇迹。
是这间遗世独立的学堂,所结出的智慧之果。
移植?为了更好的保护?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被林清野自己掐灭。
开什么玩笑。
如此独特的环境,才是它变异的关键。
一旦离开这里,怕是立刻就会退化成凡品。
它必须留在这里。
想通了这一切,林清野自然清楚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一切照旧。
李宏鑫老爷子匆匆离去。
不多时,李致远的身影便出现在学堂外边。
村长步履匆匆,神色疲惫,显然村里最近的事务,让他颇为劳心。
当他走进小院,看到林清野正靠在那棵歪脖子老枣树下,一副悠闲看风景的模样时,那份焦躁,竟奇迹般地平复不少。
这小子虽说总能惹出些幺蛾子,但也总能带来些好消息。
李致远走上前,压低声音问:“又有什么发现了?”
“村长,借一步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小院最僻静的角落,确认周围无人。
林清野这才将自己关于【智慧枣】的发现,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
李致远静静地听着。
随着林清野的叙述,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起了波澜。
尤其是听到“启迪灵智”四个字时,哪怕是做足了心理建设,村长仍然被震惊住。
随后是长久的沉默。
风吹过枣树,叶片沙沙作响。
许久,李致远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问题,一个出乎林清野意料的问题。
“这东西...如果卖出去,能值多少钱?”
林清野一愣。
他看着李致远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挣扎,瞬间明白。
看来,村里的财政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容乐观。
组建商队,修桥开路,这些宏大的计划,几乎把村子的家底都掏空了。
否则,以李致远的老成,绝不会对这种能增加村庄底蕴的至宝,产生“壮士断腕”的念头。
一如田毅对自家果树采取的措施。
林清野摇摇头,给出了一个让老村长失望的答案。
“卖不上价钱。”
他看着李致远不解的眼神,继续解释:“首先,它还未彻底完成变异,未来能否成功,还是未知数。”
“其次,也是最关键的,它的变异,极度依赖这里的特殊环境。学堂的书墨之气,孔先生的精神意志...这些都是无法复制的。
它就像一座长在学堂地基里的房子,融为一体,是真正的‘不动产’。”
“最后,就算有组织看重,不惜花大价钱投入,连树带人包下这一块地。
可一旦教书育人的本心改变,只会使人心异化,最终导致枣树变异失败。到时候投资打了水漂,村里又如何能给予交代。”
他稍作停顿,补充道:“当然,这也不意味着不建设、不发展,让学堂一直维持原生态。我想说的是:让‘功利’这两个字,远离教学本身。如此,才能让枣树完成变异。”
李致远露出一丝苦笑:“是我急了。”
林清野能理解村长的心态,于是,他继续说道:“而且,村长,这株枣苗的所有权问题,它长在孔先生的院子里,我们得先听听孔先生的意思。”
李致远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两人重新回到井边,林清野将孔先生请了过来。
当着老人家的面,林清野再次将【智慧枣】的发现,以及它与学堂的因果关系,详细地讲述一遍。
孔先生听完,怔在原地。
他转头看着那株从砖缝里顽强钻出的幼苗,慢慢走过去,眼中渐渐泛起一层水光。
他俯下身,伸出褶皱的手,轻轻触摸着枣苗的嫩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我守了这学堂半辈子,没想到,是这学堂,守着我们云溪村的根啊。”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与释然,是一种自己毕生的坚守,得到了天地回应的巨大慰藉。
“老孔,这东西,长在你院里,按规矩,就是你家的私产。怎么处置,你说了算。”李致远跟了过来,此时的他,已然放下了功利之心。
孔先生缓缓直起身,淡然地笑着。
那笑容,洗尽铅华,澄澈通透。
“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要这东西何用?”
他看向林清野:“若非林顾问慧眼识珠,这株神物,怕是早晚要被我当成杂草给除了。这份发现之功,当记头一等。”
他又看向李致远:“这枣苗能在此处生根变异,也离不开村里这方水土的滋养。土地,归根结底,还是村集体的。”
“至于我,”他笑了笑,“不过是恰好住在这里,沾了点光罢了。”
一番话,说得在场几人,无不动容。
孔先生没再多言,直接说出自己的分配方案,一番话尽显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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