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笺的昏迷比预想的更久,也更令人揪心。
她并非沉睡,而是陷入了一种意识层面的自我封闭与修复。强行延伸感知窥探“翡翠之瞳”所带来的反噬,远超乎她的承受极限。灵魂仿佛被那冰冷的能量壁垒狠狠撞击,留下了无数细微的裂痕。右眼的刻痕黯淡无光,甚至边缘出现了一丝几乎不可见的、如同瓷器开片般的细微纹路,那是过度透支本源力量留下的伤痕。
雷昊和阿古轮流守在她身边。涌泉林纯净的生命气息自发地萦绕着她,如同温柔的母体,缓慢滋养着她受损的精神。老萨满赠予的项链和沉眠石被放在她的胸口,散发着稳定的宁静波动,帮助她梳理混乱的意识碎片。
雷昊的伤势在泉水的持续浸泡和林笺之前引导的生命力残余作用下,已好了七七八八,但眉宇间的焦躁却与日俱增。他一遍遍擦拭着老铁颚的骨匕和自己的武器,目光不时投向西北方向,那里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动着他的神经。
阿古则利用这段时间,尽可能地优化自身尚能运转的系统。他利用林笺净化后相对稳定的能量核心,重新校准了义眼的扫描精度,虽然探测范围大不如前,但足以应对常规警戒。他反复分析着林笺昏迷前带回来的零碎信息——能量壁垒的强度估算、环境被“规整”的程度、以及那令人不安的、能感应生命感知的防御机制。
第三天黄昏,林笺的眼睫终于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初时有些涣散、迷茫,仿佛从一个极其悠长而疲惫的梦境中归来。随即,剧烈的头痛让她闷哼一声,捂住了额头。右眼刻痕传来隐隐的刺痛,提醒着她之前冒险的代价。
“你醒了!”雷昊一直紧绷的脸终于松弛了几分,连忙递上清水。
阿古的义眼红光稳定地闪烁了一下:“生命体征逐步恢复。精神波动趋于平稳。建议继续静养,避免高强度脑力活动。”
林笺小口抿着水,冰凉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清醒。昏迷期间的记忆碎片逐渐拼凑起来——那片被隔绝的死亡区域,冰冷的能量壁垒,以及壁垒深处那仿佛随时会睁开的“眼睛”……
“我…昏迷了多久?”她的声音依旧沙哑虚弱。
“三天。”雷昊答道,语气沉重,“你看到的那鬼地方…很麻烦?”
林笺点了点头,将水碗放下,双手支撑着想要坐起,却一阵无力。雷昊扶住她,让她靠坐在泉眼边的圆石上。
“比我们想象的更麻烦。”林笺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精神,将感知到的前哨情况详细描述出来,“…那不是简单的营地,更像是一个…堡垒。能量壁垒很强,几乎完全隔绝内外。周围的土地被‘消毒’过,没有任何自然生命。而且…他们有办法侦测到类似我这种生命感知的窥探。”
她指了指自己依旧刺痛的右眼:“我只是稍微触及,就差点被‘抓’到。”
雷昊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能侦测生命感知?妈的,那岂不是潜行靠近都没用?”
“逻辑上成立。”阿古分析道,“如果‘翡翠之星’计划的核心是生命能量操控,那么开发出针对性强生命信号探测装置是合理的技术路径。这意味着常规的隐蔽手段,包括光学迷彩、热能屏蔽甚至大部分巫术匿踪,在其面前可能都会失效。”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一个防御森严、科技水平不明且具备反侦察能力的敌人基地,横亘在他们面前。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潜入也似乎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难道就这么算了?”雷昊不甘地低吼,“看着那帮杂碎在雨林里为所欲为?老铁颚的仇,还有那些被污染的土地、死去的生灵,就这么算了?”
林笺沉默着,目光落在汩汩涌出的泉水上。纯净的水流带着无尽的生机,与她脑海中那片被“规整”的死寂土地形成了残酷的对比。守护者的职责在心头灼烧,同伴的牺牲与期盼在耳边回响。
不能放弃。
她缓缓抬起手,轻轻触摸着右眼那圈带着细微裂痕的刻痕。刺痛感依旧清晰,但一种奇异的明悟也在心底滋生。这次冒险并非全无收获,除了情报,她还隐约触碰到了这“生命刻痕”更深层的潜力——不仅仅是感知与引导,或许…还包括“欺骗”与“模拟”?
“不,不能就这么算了。”林笺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他们有他们的技术,我们…有我们的方式。”
她看向雷昊和阿古:“强攻和常规潜入不行,但我们或许可以…‘融入’进去。”
“融入?”雷昊不解。
“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像一片叶子融入森林。”林笺解释道,右眼的刻痕随着她的意念,开始极其微弱地闪烁起来,不再是之前那种充满生命力的翠绿,而是变得…更加内敛,更加贴近周围普通草木、岩石那平凡无奇的“生命气息”。
她是在尝试模仿,尝试将自己那过于“显眼”的生命信号,伪装成雨林中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一部分。这需要对自身能量极其精妙的控制,如同最顶级的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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