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主意已定,不容赵云再行推诿,当即唤来陈到,率白毦兵精锐护卫,与诸葛亮一同,带着神色复杂、内心挣扎的赵云,再次踏入桂阳城。
太守府邸门前,已无往日守卫,朱红大门虚掩着,透着一股人去楼空的萧索。陈到率先入内查探,确认安全后,刘备等人才迈步进入。府内果然一片凌乱,值钱的细软已被搜刮一空,只剩下些笨重家具和散落的文书,仆役婢女也早已作鸟兽散,唯有庭院深处,隐隐传来女子压抑的啜泣声。
循声来到正堂,只见一素衣女子孤零零地跪坐于席上,正是樊氏。她云鬓散乱,未施脂粉,一双美目肿得如同桃核,泪痕斑斑,梨花带雨,更添几分凄婉。她显然一夜未眠,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赵范仓皇携家眷离去,唯独撇下了她,这突如其来的抛弃,让她感到无尽的恐惧、委屈与茫然。昨夜还被当作“奇货”准备赠与赵云,今日便成了无人问津的累赘,这种巨大的落差,足以击垮任何一个弱质女流。
见到刘备、诸葛亮一行人进来,尤其是看到面色冷峻的赵云也去而复返,樊氏吓得浑身一颤,止住哭声,慌忙伏地行礼,肩膀仍在微微耸动,不知所措。
刘备见状,心中亦是恻然。他温言道:“夫人请起,不必惊慌。赵范行为不端,已然畏罪潜逃。此事与你无关,孤与军师此来,正是要为你做主。”
樊氏闻言,稍稍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刘备,眼中尽是惶恐与疑惑。
刘备看了一眼身旁眉头紧锁的赵云,对樊氏直言道:“夫人先前所言三个条件,欲寻一赵姓、常山真定、名满天下之英雄为偶。如今,眼前便有一位——我之义弟,常山赵子龙,可谓完全符合。孤今日便亲自做媒,欲将你许配于子龙为妾,不知你意下如何?若你愿意,孤保你日后安稳;若你不愿,孤亦会赠你金银,遣人送你归乡,绝不为难。”
这番话,对于惊魂未定的樊氏而言,不啻为一根救命稻草。她之前立下那三个条件,半是心高,半是推脱,未必真指望能实现。如今遭遇巨变,被家族无情抛弃,前途一片黑暗,刘备这位名满天下的皇叔亲自做媒,对象更是白日里见过、英武不凡的赵云将军,这几乎是绝境中最好的安排了。她哪里还有不肯的?当下便再次俯身,声音哽咽却清晰地回答:“蒙皇叔厚爱,民妇……民妇愿意。” 话语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一丝对未知命运的顺从。
刘备见她应允,心中大悦,觉得此事已成大半,转头对赵云道:“子龙,你看,樊氏已然应允。此乃天意,不可再违。不若趁热打铁,今日便在此地将婚事办了,也好了却一桩心事,安定桂阳人心。”
“今日便成亲?!”赵云如闻惊雷,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抗拒。主公这未免也太心急了!他急声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如此仓促!云之内子韩颖,尚在家中待产,云岂能背着她,在外另娶新妇?此等大事,必须告知于她,征得她的理解,方可行事!否则,云于心何安?又如何面对即将出生的孩儿?”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带着颤抖,那份对妻子的尊重与愧疚,溢于言表。他无法想象,自己在妻子最需要丈夫陪伴和安慰的时候,却在外地与另一个女子成亲,这对他而言,是极大的不公与背叛。
一旁冷眼旁观的诸葛亮,见局面有些僵持,便再次出面转圜。他羽扇轻摇,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说服力:“主公,子龙所虑,亦是人之常情。赵夫人贤良淑德,子龙敬之爱之,乃是美德。如此仓促成亲,确有不妥。”
他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折中之策:“亮有一法,或可两全。主公既已做媒,樊氏也已应允,名分已定。不若先在桂阳行一简单仪式,对外宣告此事,以安民心,全主公之诺。同时,即刻派遣快马,持主公与子龙手书,星夜赶往子龙家中,将此事原委详细告知赵夫人,陈明此乃主公美意、为稳定局势之举,并非子龙本意。待得到赵夫人回信,表示理解之后,再行圆房之礼不迟。如此,既全了主公之议,安了桂阳之心,也顾及了子龙夫妻之情。主公,子龙,以为如何?”
刘备听了,觉得此法可行,便看向赵云:“子龙,军师此议,你可同意?”赵云心中依旧沉重,但诸葛亮此议,确实已是目前最能缓解他内心煎熬的办法。至少,没有瞒着妻子,至少,给了他向妻子解释和争取理解的时间与机会。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万般不愿,艰难地拱手道:“云……谨遵主公、军师安排。”
然而,就在刘备准备吩咐人去准备简单仪式,诸葛亮正要提笔修书之时,府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一名风尘仆仆、身着赵云家中仆役服饰的汉子,在军士引领下,踉跄着冲进堂来,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却又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色!
那仆人一眼看到赵云,也顾不得向刘备、诸葛亮行礼,直接扑到赵云面前,气喘吁吁地大声禀报:“将军!将军!大喜!夫人生了!就在前日凌晨,为您生下了一位公子!母子平安!夫人让小人日夜兼程,赶来给将军报喜,请将军为小公子赐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