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浸染着新野城郊的旷野。残阳的余晖透过稀疏的林叶,在遍地狼藉的战场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断裂的兵刃、倒毙的战马与暗红的血迹交织,诉说着方才那场激战的惨烈。关羽胯下赤兔马神骏依旧,手中青龙偃月刀上的血迹已渐凝固,他勒住缰绳,望着宛城方向紧闭的城门,眉头微蹙:“翼德,穷寇莫追,夏侯惇已入城固守,我等回军新野复命便是。”
张飞正杀得兴起,丈八蛇矛在手中兀自震颤,闻言不甘地啐了一口,目光扫过城下紧闭的吊桥,恨恨道:“可惜!只差一步便能将那夏侯惇擒住,却被李典这匹夫坏了好事!”说罢,他猛地调转马头,长矛指向身后的士兵,“收兵!回新野!”声如惊雷,震得周遭残枝落叶簌簌作响。 新野城内早已张灯结彩,百姓们自发地提着酒浆、捧着食物,涌向街头,迎接凯旋的将士。刘备与徐庶正站在县衙门前等候,见大军归来,二人快步上前。
“二弟、三弟,辛苦你们了!”刘备满面笑容,目光扫过二人,最后落在紧随其后的赵云身上。
当晚,新野县衙摆下庆功宴,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唯有赵云显得有些沉默,赵云独自离开了县衙,带着几名亲兵,循着打扫战场的士兵指引的方向,来到了夏侯兰殒命之处。只见一片枯黄的草丛中,夏侯兰的尸体静静躺在那里,鲜血早已浸透了身下的土地。
赵云走上前,缓缓蹲下身子,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合上了夏侯兰圆睁的双眼。“贤弟,你我一别数载,再见竟已是阴阳相隔……”赵云的声音哽咽,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滴落在夏侯兰冰冷的尸体上。
身旁的亲兵见状,纷纷低下头,不敢打扰这位重情重义的将军。良久,赵云才缓缓站起身,沉声道:“来人,取上好的棺椁来,将夏侯兰将军的遗体收殓妥当。”
亲兵连忙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抬来一口精致的楠木棺椁。赵云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夏侯兰的尸体放入棺椁中,又仔细整理好他身上的衣物,盖上棺盖,亲自钉上铆钉。
处理完这一切,赵云叫来一名心腹小校,郑重吩咐道:“你立刻前往宛城,你告诉夏侯惇将军,夏侯兰将军不幸殒命沙场,我已将其遗体收敛入棺。若其家属在宛城,我愿将棺椁送至宛城,交由其家人处置;若其家人不在宛城,我便将他安葬在新野城外,立碑为记,以慰其在天之灵。”
小校认真记下,又问道:“将军,若是夏侯惇将军另有安排,末将该如何回复?”
赵云沉吟片刻,道:“若他有其他吩咐,你只需如实回报即可。切记,言语之间需恭敬有礼,不可失了我军的气度。”
“末将明白!”小校抱拳行礼,随即翻身上马,扬鞭向宛城方向疾驰而去。
赵云望着小校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旁的棺椁,心中五味杂陈。
小校快马加鞭,不到半日便抵达宛城城下。城门守将见是新野来的使者,连忙通报夏侯惇。此时夏侯惇正因昨日兵败之事心中烦闷,听闻赵云派使者前来,心中诧异,便传令让小校入城相见。
小校来到将军府,见夏侯惇端坐于堂上,面色阴沉,连忙躬身行礼:“末将见过夏侯惇将军。”
夏侯惇抬了抬眼皮,冷冷道:“赵云派你来,有何话要说?”
小校恭敬地把赵云的安排说了一遍。
夏侯惇闻言,心中一动。他与夏侯兰虽非至亲,如今听闻他殒命,心中也有几分伤感。同时,他也没想到赵云竟会如此厚待夏侯兰的遗体,心中对赵云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沉吟片刻,夏侯惇道:“夏侯兰的家人不在宛城,他的故乡在常山。你回去禀报赵云将军,多谢他厚待夏侯兰的遗体,我会派人前往新野迎接棺椁,随后护送回常山安葬。”
“末将遵命!”小校再次行礼,随即转身退出将军府,策马返回新野复命。
赵云得知夏侯惇的安排后,点了点头,心中稍感慰藉。处理完这一切,赵云回到自己的住处,将房门紧闭,传令下去,三日之内不见任何人。他恨这乱世纷争,让昔日好友反目成仇,最终落得这般下场。
三日来,赵云把自己关在屋里,刘备与徐庶多次派人前来探望,都被赵云拒之门外。徐庶叹息道:“子龙重情重义,此事对他打击甚大,只能让他自行排解了。”
刘备也点头道:“是啊,我等只需在外多加照看,切勿打扰他。”
与此同时,张飞的心中也备受煎熬,坐立难安。第三日傍晚,张飞再也无法忍受,提着一壶酒,来到了赵云的住处。他站在门外,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轻轻敲响了房门:“子龙,是我,翼德。”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张飞又敲了敲门,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子龙,我知道错了,你开门,让我给你赔个罪。”
过了片刻,房门才缓缓打开,赵云面色苍白,眼神疲惫,看到张飞,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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