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别传 第131章 好借好还

徐州城外的晨雾还未散尽，玄德府的庭院里已泛起淡淡的凉意。刘备刚与糜贞一同用过早膳，便见亲兵匆匆来报，说赵云在府门外求见。他心中猛地一沉，昨日婚礼上赵云虽面带笑意，眉宇间却藏着几分难掩的心事，此刻想来，怕是有要事相商。

“快请子龙进来。”刘备话音刚落，赵云已身着银甲踏入庭院，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只是脸上没了往日的温和，多了几分凝重。他快步上前，对着刘备深深一揖：“使君，云今日前来，是向您辞行的。”

刘备早有预料，却还是心头一酸，连忙扶起他：“子龙，为何这般急切？莫非是我有招待不周之处？”一旁的糜贞也温声道：“赵将军，昨日婚宴刚过，若无要事，不妨多留几日再行。”

赵云直起身，目光落在刘备脸上，满是真诚：“使君与夫人多虑了，使君待我恩重如山，怎会有不周之处？只是云此次随使君前来徐州，乃是答应公孙将军处借调的三千兵马，如今徐州战事暂歇，云需将兵马带回幽州，向公孙将军复命。”他顿了顿，又道，“再者，云如今仍是公孙将军麾下之人，为人臣子，当有始有终。未得公孙将军应允之前，云不敢对使君有任何承诺，怕误了使君，也负了公孙将军。”

刘备静静听着，他知道这些不过是赵云的托词。公孙瓒心胸狭隘，素来不重人才，赵云在他麾下，始终未得重用，此次借兵驰援徐州，怕是早已心生去意。可他没有点破，只是轻声问道：“还有其他缘由吗？”

赵云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语气低沉了几分：“实不相瞒，云离家许久，离家时兄长就病重，心中万分牵挂，急于回去探望。”这话倒不全是假，只是比起心中对公孙瓒的失望，对兄长的牵挂更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备望着他真诚的眼眸，知道再挽留也无济于事，只得叹了口气：“子龙既有难处，我便不再强留。只是你我相识一场，情同兄弟，此去路途遥远，务必保重身体。”

一旁的糜贞也道：“赵将军，我已让下人备了些干粮与药材，路上若有需要，也好应急。”赵云闻言，心中暖意涌动，再次向两人拱手：“多谢使君与夫人体恤，云感激不尽。”

随后，刘备让人去请关羽、张飞，三人一同送赵云出城。不多时，关羽与张飞便匆匆赶来，得知赵云要走，张飞急得直跺脚：“子龙！你怎能说走就走？徐州刚安定下来，正需要你这样的猛将，不如留下来和俺们一同辅佐大哥！”

关羽也皱起眉头，沉声道：“子龙，公孙瓒并非明主，你留在他麾下，怕是难展抱负。兄长素来敬重你，若你愿意留下，兄长定不会亏待你。”

赵云心中感动，却还是摇了摇头：“二位将军的心意，云心领了。只是云既已承诺公孙将军，便不能失信。待日后有机会，云定会再来投奔使君。”

四人一同出了徐州城，一路往十里长亭走去。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路上，张飞还在不停劝说赵云留下，关羽则时不时看向刘备，眼中满是担忧，而刘备只是默默走着，偶尔与赵云说上几句家常，询问他兄长的病情。

到了十里长亭，亲兵早已备好酒水。四人坐下，赵云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望着刘备，神色愈发郑重。他知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有些话，必须说出口。

“使君，”赵云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关羽与张飞，最终落在刘备身上，“日前陶使君把徐州牧之位相让，看得出来是一片志成，云今日辞行，有一言相劝，还望使君听之。”

刘备心中一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赵云站起身，对着刘备躬身一揖，语气诚恳而坚定：“使君素有仁心，欲救天下百姓于水火，这份心意，云由衷敬佩。可若想真正救民于危难，仅凭一腔热血远远不够，必须有自己的地盘，有可以依靠的兵马与百姓。徐州乃是中原要地，物产丰饶，百姓殷实，且陶使君真心相托，徐州望族也已认可使君，这正是使君立足的最好时机。”

张飞闻言，连连点头：“子龙说得对！大哥，你就该接下徐州！俺们有了地盘，才能招兵买马，日后也好干一番大事业！”关羽也颔首道：“子龙所言极是，兄长，莫要再因虚名而错失良机。”

刘备沉默不语，他并非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中始终过不了“趁人之危”的坎。赵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道：“使君，您以为接下徐州是贪图富贵吗？并非如此。您若不接，陶使君百年之后，徐州必遭他人觊觎，到那时，曹操、袁绍之流定会争相抢夺，徐州百姓又将陷入战乱。您接下徐州，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守护这一方百姓，这正是您仁心的体现啊！”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敲在刘备的心坎上。刘备抬起头，望着赵云真诚的眼眸，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功利，只有对他的期许与担忧。赵云又道：“使君，大丈夫当断则断。若陶使君再次相让，您万万不可再推辞。有了徐州这块根据地，您才能一步步实现匡扶汉室、拯救百姓的大业。云虽不在您身边，却也会为您祈福，盼您早日成就大业。”

刘备心中的郁结豁然开朗，他站起身，握住赵云的手，眼中满是感激：“子龙，多谢你这番话。若陶使君再次相让，我定不会再固执己见，定当以徐州百姓为重。”

赵云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用力握了握刘备的手：“如此，云便放心了。使君，天下大乱，百姓苦不堪言，唯有您这样的仁主，才能给他们带来希望。”

此时，天边的太阳已升得老高，雾气彻底消散。赵云知道不能再耽搁，便再次向三人拱手：“使君，二位将军，时辰不早了，云该启程了。”

刘备望着他，眼中满是不舍：“子龙，一路保重。”关羽也道：“子龙，路上多加小心。”

赵云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翻身上马。他勒住缰绳，回头望了望三人，眼中满是不舍与期许，随后对着三人深深一揖：“使君，二位将军，后会有期！”说罢，便策马扬鞭，朝着幽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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