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别传 第102章 图谋冀州

建安风云未起之时，天下人谈及袁绍，多赞其“四世三公”的门楣，叹其讨董盟中的威仪，却少有人窥见他坐守渤海郡时，那如困兽般的无奈。彼时赵云尚在常山聚义，心中对这位敢在朝堂之上与董卓拔刀相向的袁本初满怀推崇——十常侍乱政，是袁绍领兵入宫清剿；董卓废立，是袁绍当庭抗辩，掷下“天下健者，岂唯董公”的怒言，转身挂印而去。这份刚勇，让无数心怀汉室者见了希望，可鲜少有人知晓，这位名满天下的袁氏长子，彼时不过是个连军粮都要仰仗冀州府供应的渤海太守，空有争霸之心，却困于方寸之地，步履维艰。

渤海郡的局促，是袁绍困局的第一道枷锁。作为冀州辖下的一个郡，渤海的体量甚至不及赵云的故乡常山郡。常山郡尚可自给自足，渤海却因地处渤海之滨，土地多盐碱，农耕产出微薄，军粮供给全凭冀州牧韩馥调度。袁绍自离洛阳后，带着心腹数人奔赴渤海，虽凭借袁家声望募集了数万兵马，可粮草问题如影随形。每到月末，军需官便会面色凝重地来报，粮仓见底，需派人前往冀州治所邺城求援。袁绍帐下谋士逢纪曾劝他“强征郡内富户”，可袁绍深知，渤海本就贫瘠，若再行强征，民心必失，届时别说争霸，能否守住这方寸之地都成问题。他只能攥紧拳头，看着帐外士兵因粮草不足而面黄肌瘦，心中满是无力——空有袁家招牌，却无与之匹配的地盘与资源，所谓“四世三公”的荣光，在此刻竟成了讽刺。

更让袁绍焦灼的，是渤海郡四面受困的地缘劣势。渤海东邻兖州，南接东郡，北靠冀州邺城，看似处于中原腹地边缘，却被牢牢锁在夹缝之中。兖州刺史刘岱早已抢先一步占领东郡，将袁绍向南、向东发展的道路彻底堵死。刘岱出身汉室宗亲，虽无大才，却占着“刘”姓的正统名分。讨董联盟中，袁绍虽为盟主，却对刘岱无可奈何——若贸然对刘岱用兵，便是“袁氏攻汉室宗亲”，不仅会寒了天下拥汉者的心，更会给其他诸侯攻击自己的口实。赵云后来投奔公孙瓒时，曾听闻袁绍帐下有人提议“暗通兖州豪强，颠覆刘岱”，可袁绍思前想后，终究还是否决了。他太清楚，自己此时根基未稳，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不能授人以柄。如此一来，向东、向南皆是死路，袁绍能图谋的，便只剩下北面的冀州。可冀州牧韩馥，又岂是易与之辈？

韩馥之于袁绍，是一道复杂的难题，更是一场无奈的博弈。表面上看，韩馥是袁绍叔叔袁隗的老部下，当年若不是袁隗举荐，韩馥断无可能步步高升。按说，韩馥应对袁绍这位“袁家少主”俯首帖耳，可事实却截然相反。董卓乱政时，为了离间袁家与韩馥的关系，刻意提拔韩馥为冀州牧，将这块天下最富庶的地盘交到了他手中。这一招，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在韩馥与袁绍之间。韩馥既感念袁家的提拔之恩，又忌惮董卓的威势，更对冀州牧的权位恋恋不舍。他主动加入讨董联盟，并非真心想辅佐袁绍，而是怕天下人骂他“受袁家恩却忘本，攀附董卓”。可即便加入了联盟，他对袁绍的提防也从未放松——克扣军粮是提防，暗中派人监视渤海郡的动向是提防，甚至在袁绍派人前往冀州招揽人才时，韩馥都会从中作梗，将那些有才能的人要么留在自己帐下，要么逼得他们远走他乡。

袁绍并非没有想过拿下冀州。逢纪曾为他献上“借刀杀人”之计，劝他暗中联络公孙瓒，让公孙瓒领兵南下攻冀，韩馥必慌，届时袁绍再以“援救”之名入邺，便可趁机夺取冀州。袁绍初听此计，心中微动，可细想之下，却又陷入了两难。公孙瓒骁勇善战，若引他入冀，万一公孙瓒占了冀州不肯放手，自己岂不是引狼入室？更何况，韩馥毕竟是袁隗的老部下，若自己用计夺了他的地盘，天下人会如何看待袁家？会不会说袁家“恩将仇报”？这些顾虑，像一张网，将袁绍牢牢困住。他曾在深夜独自一人登上南皮城楼，望着北方邺城的方向，手中的佩剑反复出鞘又入鞘。他清楚，韩馥有三大劣势：出身袁家，名不正言不顺；性格懦弱，遇事优柔寡断；冀州牧之位得自董卓，根基不稳。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迟迟不敢动手——他输不起，袁家更输不起。

讨董联盟解散后，袁绍的困局愈发凸显。各路诸侯纷纷回到自己的地盘扩充实力，曹操占据陈留，孙坚拿下南阳，公孙瓒在幽州厉兵秣马，唯有袁绍，依旧困在渤海郡，守着数千兵马，望着粮仓中见底的粮草，看着韩馥送来的那点杯水车薪的军粮，心中满是悲凉。

袁绍坐在自己的营帐中，满脸愁容地看着眼前的地图，心中的顾虑让他坐立难安。他深知冀州的重要性，若能得到冀州，自己的势力必将大增。然而，韩馥这个冀州牧却成了他前进道路上的一大阻碍。

正当袁绍苦思冥想之际，他的谋士逢纪和荀谌（荀彧的弟弟）走了进来。逢纪看着袁绍愁苦的面容，又看了看一旁的荀湛，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明公，”逢纪开口说道，“某有一计，能让韩馥把冀州牧的位置拱手相让。”

袁绍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连忙问道：“哦？是何妙计？快快道来！”

逢纪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明公可派人前往公孙瓒处，劝说他出兵攻打冀州，我们出兵相助，事成之后平分冀州。公孙瓒向来与韩馥不和，必定会欣然应允。如此一来，韩馥必然惊恐万分，届时，明公再派人去劝说他，将冀州牧的位置让与明公，以保平安。”

袁绍听完，抚掌大笑道：“哈哈，此计甚妙！果如足下所言，金银美女，高官厚禄皆不足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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