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知道近来山中风传幽州边境不宁,鲜卑与匈奴的骑兵屡屡南下,扰得边民不得安宁,他虽身在常山,心却早已飘向了那片烽火将燃的北疆。
忽然间,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与车轮滚动的“吱呀”声从北方传来,打断了赵云的思绪。他抬眼望去,只见一支四五十人的队伍正沿着官道缓缓南下,队伍里的人大多面带疲惫,神色间带着几分惶惑与仓促。最前头的两匹马上,坐着两个年轻男子,一个身着粗布褐衣,腰间系着串铜铃,身后的马车上堆着鼓鼓囊囊的麻袋,隐约能看见露出的白色皮毛;另一个则穿着半旧的锦缎长袍,袖口沾着些尘土,马车旁跟着两个伙计,正费力地扶着车上堆叠的绸缎箱子。
这支队伍看起来实在算不上规整,除了皮革与绸缎,后面的几辆车上还装着杂粮、陶器,甚至还有几筐风干的野果,与其说是走南闯北的商队,倒更像是一群结伴逃难的人。赵云心中微动,放缓了脚步,待那两人骑马走近,便侧身站在路边,拱手行了一礼:“二位兄台请了,看你们行色匆匆,可是从北边而来?”
骑在前面的褐衣男子勒住马缰,打量了赵云一番,见他身形挺拔,眼神清亮,不似歹人,便也拱手回礼:“这位兄弟好眼力,我们正是从幽州过来的。我叫马伟,代郡人,做些皮革生意,身后拉的是攒下的羊皮。”他说着指了指身旁的锦袍男子,“这位是徐虎兄,右北平的绸缎商,我们也是路上遇见,结伴南下的。”
徐虎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可不是嘛,若不是边境乱得实在没法待了,谁愿意抛家舍业往南跑。”
赵云心中的疑虑更甚,追问道:“方才我听人说幽州边境有鲜卑、匈奴骑兵骚扰,不知实情如何?为何你们连货物都来不及规整,就这般仓促南下?”
提到边境的事,马伟脸上的疲惫瞬间被愤懑取代,他勒紧了缰绳,指节微微发白:“实情?实情就是那些胡骑跟饿狼似的,隔三差五就冲进来,抢粮食、掠牲畜,甚至连村里的姑娘都不放过!前几日我在代郡城外,亲眼看见一支鲜卑骑兵冲进村庄,把农户刚收的麦子抢了个精光,还放火烧了好几间房子,那火光,几十里外都能看见!”
徐虎也叹了口气,接过话头:“我右北平那边也没好到哪去。那些胡骑狡猾得很,不跟官府的人正面碰,专挑偏僻的村落下手,等郡兵赶过去,他们早就带着抢来的东西跑没影了。本来大家还盼着官府能出面管管,可谁知道……”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神里满是失望,“太守刘虞大人,偏偏主张什么‘怀柔安抚’,说要给那些胡人送粮食、送布匹,让他们别再南下骚扰。可这法子管用吗?根本不管用!我们送出去的东西,反倒成了他们的军饷,没过几天,来得更勤了!”
“怀柔安抚?”赵云皱起眉头,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胡骑犯边,烧杀抢掠,这本就是不义之举,为何还要用安抚之法?这般退让,岂不是更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马伟重重地拍了一下马背,语气激动起来:“兄弟你说得太对了!我们这些做商人的,走南闯北,最清楚那些胡人的性子——你弱他就强,你退他就进。可刘虞太守偏说,边境百姓刚经历战乱,不宜再动刀兵,怕激化矛盾。可他不想想,百姓要的是安稳,不是任人宰割!”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刘虞太守这样。”徐虎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负责总督边境事宜的公孙瓒大将军,就跟他完全不一样。公孙将军是个硬骨头,最看不惯胡人的嚣张气焰。前阵子鲜卑骑兵又来骚扰渔阳郡,刘虞太守还在犹豫要不要送物资,公孙将军直接带着自己的‘白马义从’冲了上去!”
“白马义从?”赵云眼睛一亮,他曾听别人提起过,公孙瓒麾下有一支精锐骑兵,皆乘白马,善射善战,在边境颇有威名。
“对,就是白马义从!”徐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敬佩,“那一战我虽没亲眼看见,但后来听渔阳的朋友说,公孙将军带着白马义从,追着鲜卑骑兵打了三十多里地,杀得那些胡人哭爹喊娘,还生擒了他们的一个小首领!战后公孙将军还说,‘胡虏豺狼成性,怀柔之策不过是养虎为患,唯有以刀枪相向,以鲜血立威,方能保边境太平’!”
马伟也跟着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振奋:“可不是嘛!公孙将军这一战,可算是替我们出了口气。那些天,边境的百姓都在传公孙将军的名字,都说有他在,胡骑就不敢那么放肆了。可谁知道,刘虞太守得知后,非但没表扬公孙将军,反而还上书朝廷,说他‘擅动刀兵,破坏安抚大计’,要朝廷治他的罪!”
“竟有此事?”赵云的脸色沉了下来,胸中涌起一股怒意。他自幼习武,师父童渊不仅教他武功,更教他“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道理。在他看来,面对外敌入侵,本该挺身而出,以武力扞卫家国,可刘焉身为一方太守,却因循守旧,甚至要打压挺身而出的将领,这实在让人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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