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市,国际机场。
廊桥连接着机身,舷窗外是熟悉的、被初夏阳光晒得有些晃眼的停机坪。广播里传来空乘轻柔的落地提醒,中英文交替,带着一种程式化的温暖。经济舱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解安全带声和零星的交谈,混着长途飞行后特有的沉闷气息。
林浩靠坐在头等舱靠窗的位置,没有立刻起身。他穿着简单的灰色休闲裤和一件看起来质地不错的黑色POLO衫,脸上戴着一副普通的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庞。身旁的阿虎也同样低调,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普通出游归来的兄弟或朋友。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归途之下,潜藏着多少尚未平息的惊涛骇浪。
距离“昆仑”事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和随后的军方介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国际国内都激起了巨大的、持续不断的涟漪。官方对外发布的声明语焉不详,只说是“一次地质勘探活动中发生的意外能量释放事故”,并宣布横断山脉中段大片区域为“军事管制区”和“科研禁区”,禁止任何未经许可的人员和飞行器进入。
小道消息和网络谣言却早已满天飞。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到了UFO坠毁,有人猜测是秘密核试验,更有甚者,将之与近年来全球各地频发的“不明能量异常事件”联系起来,编织出各种光怪陆离的末日预言或外星入侵剧本。
国际社会自然不信官方的“意外事故”说辞,各种外交照会、情报刺探、卫星过顶侦察络绎不绝,暗地里的较量和博弈更加激烈。几个主要大国似乎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各自加强了在某些敏感区域的军事和科研活动。
而这些喧嚣,都与此刻坐在飞机上的林浩隔着一层。过去的这一个月,他和他的队员们,是在一个高度保密、位于西北荒漠深处的军方疗养兼隔离基地度过的。
基地的生活平静,甚至可以说优渥。独立的院落,完善的设施,专业的医疗团队二十四小时待命,每日进行详细的身体检查和心理评估。饮食起居无可挑剔,甚至还有一个小型图书馆和健身区。但无形的壁垒无处不在。通讯被严格管制(只能接收,不能主动对外联系),活动范围被限制在基地核心区,与外界的接触仅限于指定的基地管理人员和医护人员。
他们被“保护”起来,也是被“观察”和“隔离”起来。
秦瑶出现过几次,代表一个林浩从未听说过的、级别极高的“特别事务协调办公室”(简称“特协办”)与他们进行正式谈话。谈话内容围绕着“昆仑”事件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发现、每一个人物(姜博士、“革新者”、“黑月”成员)、以及每一件物品(三把“钥匙”、父亲的日记、从冰窟带出的短杖等)。
林浩没有隐瞒,除了左眼的特殊能力和“星门”坐标的具体信息(只说了父亲留下的信息指向太空,未提具体坐标),他将所知所历和盘托出。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坦诚是最好的选择,也能为他和他的队员争取最大的安全和自由空间。
“钥匙”被暂时封存在基地的特殊保管库中,只有在专家研究时,才会在严密监控下取出。林浩能感觉到,官方对这些“古器”的重视程度超乎想象,调集了国内最顶尖的物理、材料、历史、密码学等多学科专家组成联合研究组,夜以继日地进行检测和分析,试图破解其秘密。
宋教授作为专家组成员之一,被允许参与部分外围研究,每次回来都两眼放光,却又被保密条例憋得满脸通红,只能对着林浩和阿虎含糊地感叹“不可思议”、“颠覆认知”、“科技断层”。
和毅父子作为向导,也被详细询问了关于祖辈传说、马帮古道以及山间各种奇闻异事,他们的经验和知识,为研究“方舟”与当地环境的交互历史提供了宝贵线索。他们三人对离开大山有些不适应,但基地的待遇和尊重让他们安心留下。
阿虎、山鹰、铁砧则接受了更加严格的背景审查和忠诚评估,同时也接受了更先进的战术和体能训练。秦瑶隐晦地表示,他们未来的“工作性质”可能会发生改变。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初步的身体检查报告和心理评估结果出炉。结果显示,林浩等人的身体状况良好,甚至某些生理指标(如神经反应速度、细胞活性)略优于常人,可能与接触“古器”能量或经历极端环境有关。心理评估显示,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创伤后应激反应(PTSD)迹象,但总体稳定,意志坚韧。
更重要的是,经过反复检测和论证,专家们基本确认,“昆仑”事件的主要威胁——“革新者”组织及其掌控的“净化之矛”——已经在爆炸中灰飞烟灭。残留的、可能存在的“黑月”外围势力或“革新者”残党,虽然仍需警惕,但已不再是迫在眉睫的、文明级别的威胁。
基于这些评估,以及林浩等人的高度配合,“特协办”和更高层经过反复权衡,最终做出了决定:允许林浩及其核心队员(阿虎、山鹰、铁砧、宋教授、和毅父子)在签署了更加严苛的终身保密协议和一系列行为限制条款后,有条件地返回正常社会生活。他们将被纳入“特协办”的“特别关注与保护名单”,享受一定级别的安全保护,同时也有义务在需要时,无条件配合官方行动,并提供他们所掌握的关于“古器”、“方舟”及“黑月”的一切信息和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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