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中的唐棠终于醒了过来,她倏地睁开眼睛,看着床上的帷帐发呆。
她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她杀了人,那场景异常血腥恐怖,
四处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地上、树上,天上,甚至连空气中都充斥着猩红的血液,让人无处落脚,更无处躲藏。
不,那一定不是她,老天看得见,从小到大她也就踩死过十几只蚂蚁,无聊时用苍蝇拍拍死过几十只苍蝇和几十只蚊子而已。
她喜欢猫,喜欢狗,喜欢给流浪的小动物喂食,鸡鸭吃已经做熟了的,
如果让她自己去杀,她宁可不吃,可她是杀人了吗?不会的,不会的。
唐棠慢慢感受着自己正在恢复的触觉,她起身想喝水,目光终于有了焦距,
她看到床边的月夕辰和正在洗帕子的寒星,无双这时也走了进来。
“小废物,你终于醒了。”无双说完开始原地思索,还叫小废物,人家可是一个人搞定了几十号怪物的,不由心虚的摸摸鼻子。
“我睡了很久吗?”唐棠坐起身,抬眼望向月夕辰。
“不到两天,还好。”
“黑衣人?”
寒星:“放心,都死了。”
“那……那大家都还好吧?”
“有伤,但都无大碍。”月夕辰满是担忧的看着唐棠。
“原来都是真的,”唐棠嘴唇颤抖目光呆滞,利剑贯穿敌人身体的感觉又无比真实的出现在脑中,
她有片刻的麻木,嘴里喃喃自语:“我杀人了,我真的杀人了。”
“那是敌人,如果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无双语重心长的劝慰,不是谁生来就会杀人的,只不过是有要保护的人,迫使自己不得不去当一把利刃。
他七岁就被师傅派去皇宫保护他的小师弟,九岁那年昭妃病逝,不久就有人对小师弟出手了。
那天有个胆大的太监来殿里顺东西,正好碰见七岁的月夕辰,
他怕年幼的皇子引来他人,想将人捂死后偷偷丢入水塘,无双拿起殿中的熏炉心中愤恨,一时失了手将人砸死。
后来他半个月都没睡好觉,总是从梦中惊醒,汗如雨下。
那时他强装镇定,因为他没有人可以依靠,还要安慰惊吓中的月夕辰,
所以他只能给自己套层坚强的外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生活。
寒星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好像是十四五的样子,王府来了刺客,
自己划破其中一人的肚子,他当时呕了很久,几天都吃不下饭,晚上睡觉都噩梦连连。
唐棠慌乱的看着无双,她想说可是用剑穿过别人身体的感觉真的好难受,她紧紧抿着嘴没说出来,她并不想给他们添堵。
月夕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地抚上着她的头,将人带入地自己怀中。
唐棠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般,瑟缩着身子,将头深埋进他那坚实温暖的胸膛里,抽泣声不断传来。
我杀了人……月夕辰……我杀了人啊!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杀人,一点也不想打打杀杀……更不想看到喷洒的鲜血……
唐棠嚎啕大哭,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恐惧和痛苦都宣泄出来。
这哭声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让人听了心碎不已。
然而,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嘲笑她。
因为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能深刻体会到这种初次杀人后的恐惧与无助,
只不过唐棠会将情绪发泄出来,而他们却藏在心中,自我消化 。
他们也曾像唐棠一样,第一次颤抖着握住冰冷的刀柄,第一次让自己的双手沾染那温热而刺眼的鲜血。
从最初的惊恐万分,到如今的习以为常,这其中所经历的心理挣扎和成长,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他们并非天生冷血无情之人,只是他们不得不做,
为了坚守自己的职责,为了保护身边的同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拿起武器,面对敌人,甚至亲手夺取他人的生命。
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无法逃避的命运。
屋外,听着唐棠哭泣的声音,花景纤想进屋花景篱拉住他到:“给他点时间。”
“大哥,唐棠他……”
“唉,我们不能体会他的感受,无法为他分担,有些事只能靠他自己。”
花景篱疼惜的揉揉弟弟的头发,希望他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过下去就好,永远也不要牵扯进这些不好的事情,
花家他和老二会护好的,对于小弟和妹妹们他只求一世无忧。
只是在看到昏迷的唐棠时,他这个杀伐果断的将军心中竟然会有一种挥不去的沉闷感,堵的自己难受。
唐棠差点又把自己哭晕过去,但是她觉得哭完后,自己心里舒坦了不少,
月夕辰的衣襟湿了一片,她不好意思的吸吸鼻子,假装没看见。
又过了两日,月夕辰启程回都城,花景纤和花舒瑶并没有同行,他们要多留一段时间,希望可以看着花景篱成亲。
唐棠为不能参加花景篱的婚礼而感到遗憾。
回去的路上,唐棠同月夕辰和无双一同乘坐马车,
面对他们,她感到有些无地自容,他们一定觉得自己很没用吧,无双一定觉得自己是废物中的最具有代表性的那一个吧。
还有月夕辰那被自己哭湿了他的衣襟,当时也不知道有没有将鼻涕抹在上面,
唐棠感觉此刻自己真恨不得将马车挖出个洞,跳进去躲一会。
“唐棠,你那以血画符的本事从哪里学的?”
唐棠狐疑的看着一脸求知欲的无双心道:
他怎么不叫我小废物了,干嘛直呼名字还有点不习惯呢。但是以血画符,那是什么?
看着一脸懵圈的唐棠,月夕辰挑眉,“你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你制服了那些,那些,嗯,药人。”
月夕辰一时找不到词来形容那些怪物,就用药人称呼吧,他将当时的情景给唐棠讲述了一遍。
唐棠一脸的你们逗我玩呢的表情,她要是有这般本事,还会被这帮臭小子虐成这样,
可看着那只血痕犹在的手,她不确定道:“药人,是那些怪怪的人吗?你们确定是我制服的他们?怎么可能?”
月夕辰与无双一同用力的点着头,眼神坚定而沉稳,真诚无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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