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日不像北方那样凛冽刺骨,更多是一种湿冷的魔法攻击。
但在谢家老宅,人气和热情足以驱散任何寒意。
接下来的几天,谢凛带着沈隐,在谢云峰、苏婉以及一众亲戚的陪伴下,几乎逛遍了小镇和周边。
他们去了香火鼎盛的古老庙宇,谢凛像模像样地教沈隐怎么祈福;
去了附近一片人迹罕至、布满奇特海蚀地貌的石滩,谢凛指着那些被海水和风沙侵蚀出的孔洞,信口胡诌这是“仙人指路”,被路过的三叔公听见,用拐杖虚点着他笑骂“小猢狲尽会瞎说”;
还参与了一次家族集体的“扫尘”,沈隐也拿着鸡毛掸子,学着苏婉的样子,仔细清理着堂屋木雕上的积尘。
沈隐大多时候是安静的,像一个细致的观察者。
她看着谢凛如何与不同年龄的亲戚们打成一片。
看他用蹩脚的方言跟卖菜阿婆讨价还价。
看他被小堂弟妹们缠着变扑克牌魔术时,那副故作高深又掩不住得意的样子。
……
二月三日,镇上集市。
临近年关的集市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各种年货、小吃、手工品的摊位沿街摆开,空气里混合着油炸点心、海鲜干货和香料的味道。
谢凛紧紧牵着沈隐的手,生怕她被人流冲散,苏婉和谢云秀则在前方开路,不时停下来挑选。
在一个卖传统手工首饰的摊位前,苏婉和谢云秀被几款编织精巧的挂饰吸引,驻足细看。
沈隐的目光则不经意地被摊子角落一样东西吸引——
那是一支木簪,材质并非名贵,但雕工极其精细,簪头是一朵层层叠叠的木兰花。
她的视线在那支簪子上多停留了两秒。
沈隐:这木兰雕得真好看,线条流畅,意境清雅……不过,好像不太适合我,看看就好。
谢凛:嗯?沈隐在看那簪子?……是喜欢吧?肯定是!她喜欢=我要买。还能当个惊喜!就她,直接问肯定说不要。嘿嘿,等会儿找个机会折回来。
谢凛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把沈隐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仿佛什么都没发现。
与此同时,陈家庄园别墅。
莉娜邀请的几位主播朋友已经陆续抵达。
除了几位性格活泼的女孩子,那位ID叫“墨染流光”的男主播也如约而至。
他本人比镜头前更清秀几分,说话温声细语,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莉娜作为东道主,努力活跃着气氛,但心思显然不全在聊天上。
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令狐墨。
在与“墨染流光”单独交流流程细节时,莉娜刻意压低了声音,身体也保持着距离。
“流光大姐妹,你说……我是给这么一个平时特别冷静、情绪不怎么外露的人一个惊喜,该怎么铺垫比较好?”
莉娜假装是在讨论直播效果,眼神却带着真实的求助。
墨染流光何等精明,看了眼不远处气场冷峻的令狐墨,又看看莉娜那欲盖弥彰的样子。
他微微一笑,配合地压低声音:
“哦?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类型?这种啊,反而要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细节上的关心,不经意间的维护,比轰轰烈烈的场面更容易打动他。当然,最后临门一脚的勇气也很关键……”
莉娜听得认真,连连点头。
而这一切,落在时刻关注安保(以及莉娜)的令狐墨眼里,则完全变了味。
他看到的是莉娜与那个“娘炮”主播靠得极近(其实还有一米半),低声私语,神情“专注”甚至带着“羞涩”(其实是紧张和求助),那个男主播还对着莉娜“笑得意味深长”。
令狐墨的唇线抿得更紧,周身的气压似乎又低了几度。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窗外修剪整齐的草坪,心里那股闷烧的火却越烧越旺。
果然,她喜欢的是这种类型么?懂得她那些“奇奇怪怪”的爱好,能提供“情绪价值”……
这时,墨染流光大概是觉得铺垫够了,忽然稍微提高了点音量,带着调侃的语气对莉娜说:
“娜娜,说真的,你要是不喜欢你家那位‘门神’小哥,这种类型放出去可是会被我们这种疯抢的,连我都有点心……”
他话还没说完,莉娜猛地抬起头,眼神瞬间从之前的求助变成了带着锋利边缘的警告,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墨染……”
那眼神明确传达出“再乱说就绝交”的威胁。
墨染流光立刻举手做投降状,识趣地闭嘴,但脸上的笑容越发耐人寻味。
然而,她这反应,在已经先入为主的令狐墨解读里,更像是……被说中心事的羞愤?
他默默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
下午,谢家老宅。
谢家不愧是身怀绝技的隐世家族,年味儿也带着与众不同的气息。
几位堂叔伯闲着没事,在天井里开始“切磋”手艺。
不是比力气,而是比些精巧的玩意儿。
一位堂叔能用一根普通的缝衣线,隔着几步远,精准地“钓”起酒瓶里的花生米;
另一位则擅长“听风辨位”,蒙着眼,能凭借风声和细微气流变化,判断出别人从哪个方向扔过来的小石子。
谢凛也兴致勃勃地加入,露了一手“指间藏月”,几枚铜钱在他指缝间消失又出现,速度快得眼花缭乱,引得小辈们阵阵惊呼。
沈隐站在谢凛身边,看着这些看似普通的长辈们信手拈来的小技艺,心中暗暗惊讶。
这些技巧或许没有现代魔术那么炫目,但更接地气,更考验基本功和对周遭环境的细微掌控。
她忽然有点明白,谢凛那身神出鬼没的本事和天马行空的思路,其根源来自何处了。
谢凛表演完,得意地朝沈隐扬了扬下巴,换来沈隐一个微微挑眉、略带“嫌弃”实则隐含笑意的眼神。
这种无声的交流,默契十足。
临近傍晚,谢凛借口要去买镇上那家最有名的烧鹅,独自溜出了门。
他当然没忘记折回那个首饰摊,小心翼翼地将那支木兰木簪买了下来,用锦盒装好,揣进怀里,一路都哼着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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