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名占据天险的伏兵,像一道不可逾越的死亡屏障,横亘在野狼谷深处。
周平带着两名伤势相对较轻的士卒,搀扶着三名生命垂危的重伤员,寻了一处被藤蔓和巨石遮蔽的天然石缝,将他们小心翼翼地安置进去。他撕下自己内衫相对干净的布条,为伤员重新包扎,动作轻柔,眼神却带着赴死般的决绝。
“周哥……”一名腹部重伤的老兵抓住周平的手,气若游丝,“别管我们了……跟队主……杀出去……”
周平反手握紧他冰凉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活下去。把今天听到的,看到的,带回去。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留下所有的干粮和水,深深看了一眼这些可能永别的兄弟,毅然转身,带着那两名士卒,追上已经准备出发的李世欢。
李世欢这边,算上周平三人,能动弹的,一共只剩下二十一人。人人带伤,衣衫褴褛,武器残缺,但眼神却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的狼,闪烁着饥饿与凶狠的光芒。
那名被俘的舌头,被一名老兵粗暴地拎着,如同拎着一只待宰的鸡崽,瑟瑟发抖。
“队主,怎么干?”侯二不在,一名脸上带着刀疤、名叫赵铁柱的老兵瓮声瓮气地问道,他是除了侯二和周平外,仅存的什长之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世欢身上。
李世欢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那名俘虏面前,蹲下身,目光平静无波,却让俘虏感到比刀架在脖子上更深的恐惧。
“想活命吗?”李世欢问。
“想!想!军爷饶命!小的什么都愿意做!”俘虏磕头如捣蒜。
“很好。”李世欢指了指野狼谷深处,“带我们,绕过‘一线天’和‘断头崖’,找一条能接近他们埋伏核心,又不被轻易发现的路。能做到吗?”
俘虏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为难和恐惧:“军爷……那……那都是绝地,平时根本没人走……而且,就算绕过去,里面那么多爷……啊不,是匪兵,我们这点人……”
“那是我们的事。”李世欢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只需要带路。带对了,我给你一条生路。带错了,或者耍花样……”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旁边虎视眈眈的赵铁柱等人,“我这些兄弟,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死不能。”
俘虏吓得浑身一颤,看着周围那些如同恶鬼般的眼神,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连连点头:“小的带路!小的一定带路!我知道有一条采药人踩出来的野径,能通到‘断头崖’的侧面,那里地势陡,他们防备可能没那么严……”
“走!”李世欢不再废话,起身下令。
二十一名残兵,押着一名俘虏,再次动身。他们没有沿着任何明显的路径,而是在俘虏的指引下,钻入更深的灌木丛,攀爬更陡峭的岩壁,涉过冰冷的溪流。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尽量不留下痕迹。
与此同时,野狼谷深处,“一线天”隘口附近。
侯二和他带领的十九名精锐,已经在此潜伏了超过六个时辰。他们凭借着高超的潜行技巧和对地形的利用,成功避开了数波巡逻的哨兵,摸到了敌人埋伏圈的外围。
他们藏身在一处岩石裂缝中,透过缝隙,可以清晰地看到“一线天”那狭窄的入口,以及两侧山崖上隐约晃动的人影和架设好的弓弩、堆砌的滚木礌石。敌人数量之多,戒备之森严,让侯二也暗自心惊。
“侯头儿,队主他们……还能来吗?”一个嘴唇干裂的“影卫”骨干低声问道,声音带着担忧。他们已经等了太久,超出了原定的汇合时间。
侯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中凶光闪烁:“队主说过会来,就一定会来!等着!都把招子放亮点,耳朵竖起来!”
他心中同样焦急,但他更相信李世欢。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谷中升起了篝火,隐约传来匪兵们喝酒吃肉、肆无忌惮的喧哗声,显然他们认为猎物早已在途中被解决,或者根本不敢进来,放松了警惕。
就在这时,侯二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一阵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声和虫鸣的窸窣声,从他们侧后方传来。他立刻打了个隐蔽的手势,所有潜伏者瞬间绷紧了身体,屏住呼吸。
黑暗中,几个模糊的人影,如同鬼魅般,借助岩石和灌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一线天”侧翼一处相对陡峭、防守似乎较为松懈的崖壁摸去。
是队主!
侯二心脏猛地一跳!他看得分明,那个带头攀爬的矫健身影,正是李世欢!他们果然来了!而且,选择了最危险的方向!
李世欢这边,在俘虏的带领下,他们历经艰辛,终于绕到了“断头崖”的侧面。这里果然如俘虏所说,地势极为陡峭,几乎是垂直的崖壁,只有一些突出的岩石和顽强的灌木可供攀附。上方的防守也明显薄弱,只有零星的哨兵在来回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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