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驱散了山寨中最后一缕夜色,也带来了新的喧嚣。镇将府派来的接收官员,在一队精悍士卒的护卫下,抵达了黑风坳。为首的是镇将府的一名参军,姓王,面白无须,眼神精明,带着一股文官特有的矜持与审视。
整个山寨的气氛,因这批“钦差”的到来,而再度变得微妙而紧张起来。
李世欢的伤势在医官的精心调理和他自身强悍的恢复力下,已大为好转。虽然左臂仍用布带吊在胸前,但已能下地自如活动。他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士卒号衣,尽管依旧难掩眉宇间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静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知道,真正的博弈,现在才刚刚开始。
聚义厅被彻底封锁,李幢主亲自陪同王参军进入其中。约莫一个时辰后,两人走了出来。李幢主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王参军则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但掩饰不住眼底的满意。
显然,密室里的那批财宝,让这位王参军十分“满意”。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
在校场临时搭建的木台上,当着全军的面,李幢主先是慷慨激昂地总结了此次剿匪大胜的意义,盛赞了全军将士的勇武,随后,王参军代表镇将府,宣布了初步的封赏决定。
大部分赏赐都是常规性的,按斩首、先登、负伤等军功记录,赏赐铜钱、布帛,或者记录功勋,以待后续升迁。士卒们欢声雷动,气氛热烈。
重头戏,落在了主要将领和首功人员身上。
孙队主指挥有功,擢升为副幢主,仍兼领本队,赏钱百贯,绢二十匹。
刘贵勇猛善战,正面强攻功不可没,擢升为队主,独立领兵,赏钱八十贯,绢十五匹。
阵斩黑风煞、献上匪首头颅、率先攻入聚义厅的什长李世欢,居功至伟,破格擢升为队主,独立领兵,赏钱……一百五十贯,绢三十匹!
司马达、侯二、周平、赵六、铁头等十一人,皆记录大功,赏赐丰厚,司马达被正式任命为李世欢队中的文书官,侯二、周平等人皆升任什长……
封赏宣布完毕,校场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和祝贺声。尤其是李世欢的名字被念出时,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羡慕、敬佩,甚至是一丝敬畏。从马奴到队主,阵斩匪首,获此厚赏,他已然成为了怀朔镇军中一个崭新的传奇!
李世欢在众人的注视下,面色平静地上前,从王参军手中接过代表队主身份的木质令牌和赏赐文书,躬身行礼,声音沉稳:“谢镇将大人、幢主大人厚赏!卑职必当竭尽全力,效忠朝廷,报效上官!”
他的表现,不卑不亢,沉稳有度,让王参军和李幢主都暗自点头。
李世欢心中清楚,这一百五十贯钱和三十匹绢,看似丰厚,但相比于黑风煞密室里那惊人的财富,不过是九牛一毛。这些,是明面上的,是朝廷规制内的赏赐,是“干净”的功劳钱。
真正的“第一桶金”,是那藏在他营房的八锭黄金、三卷绢帛地图、一叠不明凭证,以及那块神秘的石板!
封赏仪式结束后,便是繁琐的交接工作。缴获的物资、俘虏的名册,一一清点移交。王参军带来的士卒接管了山寨的防务和俘虏看管。李世欢等作战部队,则开始收拾行装,准备次日拔营,返回怀朔镇。
傍晚,李世欢被李幢主单独唤到了他的临时军帐。
帐内只有他们二人,炭火烧得正旺。
李幢主没有穿甲,只着一身常服,指了指旁边的坐榻:“世欢,坐。”
“谢幢主。”李世欢依言坐下,姿态恭敬。
李幢主看着他,目光复杂,有欣赏,有感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世欢,你可知,此次你立下如此大功,本该有更丰厚的赏赐?”李幢主缓缓开口。
李世欢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幢主厚赏,卑职已感激不尽……”
李幢主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密室中的财货,数目巨大,远超规制。按律,大部分需上缴府库。王参军那边,也需要打点。能分润到你手中的,有限。”
他顿了顿,看着李世欢:“那一百五十贯,是明面上的。这里,还有一份,是我私人予你的。”
说着,他从案几下取出一个不大但沉甸甸的皮袋,推到李世欢面前。皮袋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黄白交错的光芒——是金锭和银锭!粗略看去,价值绝不下于两三百贯钱!
“幢主,这……”李世欢适当地表现出“惊讶”与“不安”。
“拿着吧。”李幢主语气不容置疑,“这是你应得的。你断了前程,这些黄白之物,总能让你日后行事方便些。记住,有些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话中似有所指,既指这批私下的赏赐,也可能暗指那方玉印和竹简。
李世欢立刻起身,深深一揖:“卑职……多谢幢主栽培!幢主今日之恩,世欢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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