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第二天,刘贵从铺上爬起来时,嘴角带着一丝舒坦的笑意。昨夜虽醉,但事情却没忘。李世欢那小子,够意思,懂事,关键时候真能顶事!这兄弟,没白交!
他揉着发胀的额角,晃晃悠悠地走出营房,被清晨的冷风一激,打了个哆嗦,脑子也清醒了不少。目光下意识地在操练场上扫了一圈,很快找到了那个正在一丝不苟练习刀盾配合的熟悉身影。
李世欢的动作比起刚来时已然脱胎换骨,一招一式沉稳有力,带着一股经过实战淬炼的狠辣劲。刘贵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暗自点头。是块好材料,更难得的是会做人。
他踱步过去,干咳了一声。
李世欢闻声收刀,见是刘贵,脸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拱手道:“刘大哥,早。昨日喝得可尽兴?”
刘贵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李世欢的肩膀:“尽兴!尽兴!老弟你酒量见长啊!哥哥我都快趴下了!”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几分亲昵和“自己人”的实在,“兄弟,昨晚说的那些话,哥哥我可都记着呢。你放心,哥哥我不是光说不练的嘴把式。”
李世欢目光微动,笑道:“大哥言重了,兄弟之间喝酒闲谈,哪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哎,一码归一码。”刘贵摆摆手,显得很认真,“你帮了哥哥我大忙,哥哥我不能白占你便宜。这样,我看你那盾牌,上次落马坡磕碰得不轻吧?都快散架了。正好,哥哥我认识军械库老王头那儿还有个压箱底的好盾,是上次缴获的突厥百夫长的包铁皮盾,结实着呢!回头我跟他说声,给你换了!”
包铁皮盾?这可是好东西!远比制式的木盾防护力强得多!李世欢心中一喜,但面上却推辞道:“这……太贵重了吧?怎好让大哥再为我的事费心?”
“费什么心!一句话的事!”刘贵大手一挥,显得十分豪爽,“再说,好盾配好手!给你用,正好物尽其用,总比放在库里生锈强!就这么定了!”
不等李世欢再推辞,刘贵又压低声音道:“还有,我手下有个弟兄,前些日子训练摔断了腿,怕是得将养好些日子。他空出来的那份‘巡营’的闲差,油水不多但轻省,我打算跟什长说说,让你顶一阵子。好歹能多份嚼谷,也省得整天累死累活地操练。”
巡营?这可是个美差!不仅活轻松,更重要的是有机会接触营防布置、各营区情况,甚至能听到些小道消息,是扩展人脉和收集信息的好机会!
李世欢这次是真的有些动容了。刘贵这回报,可谓实实在在,投其所好。他郑重抱拳:“刘大哥如此照顾,小弟……小弟真是感激不尽!”
“嗐!自家兄弟,说这些外道话!”刘贵见他领情,更是高兴,“还有啊,你不是对营里人事挺上心么?哥哥我再给你透个信儿。”
他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辎重营那个管草料的杜老蔫,记得不?看着怂了吧唧那个?别小看他,他妹子是张校尉府上的侍妾,有点枕头风的路子。这人贪杯,但胆子小,几碗黄汤下肚啥都敢说,喂饱了酒,能掏出不少好东西。你要想打听点啥,不妨从他那儿下手。”
又一个关键信息!辎重营管草料,看似不起眼,却关系战马畜力,甚至能侧面反映出军队调动和物资储备情况!这张校尉,正是刘贵昨日抱怨卡他升迁的那位!通过他的妹子……这线索太有价值了!
李世欢心中剧震,连忙道:“多谢大哥指点!小弟记住了!”
“嗯,心里有数就行。”刘贵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个兄弟既懂事,又一点就透,值得下本钱结交。“行了,你先练着,我去找老王头把盾牌的事落实了!”说完,又用力拍了拍李世欢,这才哼着小调,晃晃悠悠地朝军械库方向走去。
李世欢看着刘贵远去的背影,缓缓吸了一口气。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刘贵的这些“回馈”,其价值远超过那点酒钱和碎银。
上午操练结束后,果然有刘贵手下的一个老兵过来,挤眉弄眼地通知李世欢,下午开始,暂时顶替伤兵,加入巡营的队伍。同什的人得知消息,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疤脸刘哼了一声,没说什么,但眼神复杂。
下午,李世欢换上了相对干净的号衣,挎上刀,跟着另一名巡营的老兵开始了工作。巡营路线覆盖了大半个营区,从士卒营房到军官驻地,从粮草仓库到马厩工坊。
带他的老兵是个姓赵的老兵油子,得了刘贵的吩咐,对李世欢颇为照顾,不仅详细讲解巡营的规矩和注意事项,还时不时指点他:“瞧见没?那边是赵副将亲兵营的地盘,横着呢,等闲别去招惹。”
“辎重营西头那几个库房,是周长史的人管的,油水厚,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晚上巡夜,经过妓营那边动静大点,那帮娘们屋里经常藏野汉子……”
这些看似粗鄙的经验之谈,却让李世欢迅速对军营的人员构成、势力分布有了更直观立体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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