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的对峙虽然被李世欢和张贲强行压下,但那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却并未散去。被各自主官带回后,两边的士卒都憋着一股火,看向隔壁营寨的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李世欢下令参与对峙者伙食减半,赵铁柱虽然执行了命令,但心中愤懑难平,训练时更是将一股邪火发泄在了手下士卒身上,操练得愈发凶狠。张贲那边更是变本加厉,直接将全体士卒的操练时间延长了一个时辰,惩罚性的加练让本就怨声载道的队伍更加离心离德。
这种高压下的压抑,终于在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因为一件小事彻底爆发。
起因是取水。两营共用的那条溪流因连日少雨,水位下降,取水变得困难。张贲部几个负责取水的士卒,仗着人多,故意霸占了上游最好的取水点,慢悠悠地打水洗漱,对下游焦急等待的李世欢部士卒的催促置若罔闻,甚至故意将浑水搅得更浑。
“喂!上面的!能不能快点?俺们还等着做饭呢!”一个李世欢部的新卒忍不住喊道。
“急什么?赶着投胎啊?”张贲部一个老兵油子嗤笑道,“这水是你家的?爷爱打多久打多久!”
“就是!有本事你们也来上游啊!”旁边几人跟着起哄。
下游的李世欢部士卒顿时怒了。连日来的摩擦、训练场上的冲突、还有此刻的故意刁难,种种积怨瞬间被点燃。
“他娘的!欺人太甚!”
“跟他们拼了!”
几个脾气火爆的老兵当即就要冲上去理论。
“都住手!”负责带队取水的一名李世欢部的什长还算冷静,试图制止,“别冲动!回去报告队率!”
然而,他话音未落,张贲部那边一个脾气更躁的士卒,见对方只是嚷嚷不敢上前,得意之下,竟舀起一瓢浑水,故意泼向了李世欢部的人群!
“哗啦!”
冰冷的浑水劈头盖脸浇了几名士卒一身。
这一下,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狗日的!敢动手?!”
“揍他们!”
被泼水的士卒瞬间红了眼,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其他人见状,哪里还忍得住,纷纷抄起扁担、水桶,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块,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向上游的张贲部士卒!
张贲部那些人也没想到对方真敢动手,愣了一下,随即也凶性大发,抡起手中的家伙迎战!
“打起来了!快来人啊!”
“校尉!张曲军主!打起来了!”
混乱的喊叫声、咒骂声、扁担水桶碰撞声瞬间响彻溪流两岸!双方数十名士卒扭打在一起,拳脚相加,棍棒横飞,场面彻底失控!清澈的溪水很快被搅得浑浊不堪,混合着零星的血迹。
消息很快传到了双方营中。
李世欢正在中军大帐与周平商议粮草转运路线,闻讯脸色一沉,立刻起身:“带我去看看!”周平紧随其后。
另一边,张贲正在营中呵斥几个训练不力的什长,听到外面喧哗和亲兵急报,也是又惊又怒,抓起佩刀就冲了出去。
当李世欢和周平赶到溪边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数十人混战成一团,不少人已经头破血流,地上躺倒了好几个,呻吟声、怒吼声不绝于耳。赵铁柱已经闻讯先一步赶到,正带着一队亲兵试图分开斗殴的人群,但场面太过混乱,收效甚微。
“都给我住手!”李世欢运足中气,发出一声怒吼,声音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混战中的双方士卒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震得动作一滞。
几乎同时,张贲也带着亲兵赶到,看到这狼藉的场面,尤其是自己手下那副不堪入目的混战模样,气得脸色铁青,也厉声喝道:“反了天了!都给老子停下!”
主官到场,这场规模不小的斗殴终于被强行制止下来。
现场一片狼藉。双方参与斗殴的士卒加起来超过六十人,几乎个个带伤,轻者鼻青脸肿,重者头破血流,甚至有人手臂呈现不自然的弯曲,显然已经骨折。地上散落着断裂的扁担、破损的水桶和斑斑点点的血迹。
李世欢目光扫过自己手下那些犹自愤愤不平、喘着粗气的士卒,又看了看对面那群眼神闪烁、却依旧带着挑衅神色的张贲部兵油子。他心中怒意翻腾,不是为了这点冲突,而是为了这种无谓的内耗和因此事带来的严重后果!
张贲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李世欢,抢先发难:“李校尉!你看看!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围攻友军!此事,你必须给本将一个交代!”
李世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指责,而是转向周平,声音冰冷:“清点人数,统计伤情。所有参与斗殴者,无论缘由,一律拿下,军法从事!”
“是!”周平立刻带人执行。
张贲见李世欢不接招,反而要先执行军法,更是恼怒:“李校尉!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包庇你的人吗?!”
“包庇?”李世欢终于将目光转向他,语气带着一丝嘲弄,“张曲军主莫非忘了,镇将大人令我等‘共同操练,协同作战’?如今尚未见敌,内部先起萧墙,传扬出去,是你我脸上有光,还是镇将大人脸上有光?当务之急,是平息事态,查明原委,依律处置,而非在此互相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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