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期转瞬即至。
校场上,气氛肃杀。
三百士卒列队而立,虽然依旧能看出新老混杂的痕迹,但经过几天残酷的高强度操练,每个人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专注和沉凝。就连胡三、孙老蔫之流,此刻也绷紧了脸,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考核由李世欢亲自主持,周平记录,赵铁柱等骨干负责具体执行。科目涵盖了体能、兵器、小队战术、军令反应等各个方面,标准远比平日训练更为严苛。
过程无需赘述。汗水、血水、咬牙的坚持、被淘汰者的不甘与泪水……当夕阳将校场染成一片昏黄时,结果出炉。
共有四十七人未能达标,其中大部分是训练懈怠、积习难改的老兵油子,也有少数实在跟不上强度的新卒。胡三和孙老蔫险险过关,但成绩也排在末尾,脸色十分难看。
李世欢没有给他们任何求情的机会,当场宣布了淘汰名单。没有斥责,没有解释,只有冰冷的命令:“以上人等,即刻收拾行装,退回原属各部。我部,不留无用之人。”
在一片死寂和复杂的目光注视下,那四十七人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校场。留下的二百五十三人,虽然疲惫不堪,但无形中,队伍的纯度似乎提升了一截,一种基于共同标准和压力的微弱向心力,开始悄然滋生。
考核结束的第二天,镇将府的正式命令便抵达了各营:为应对北镇危局,擢升李世欢为振威校尉,准其开府建牙,募兵扩军,将所辖兵力增至五百人,并拨付部分钱粮军械,限期一月内成军!
消息传出,李世欢麾下自然是一片振奋。开府建牙,意味着更大的自主权和更高的地位!但与此同时,怀朔镇原有的权力格局,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擢升和扩军许可,而改变。
镇将府议事厅内,气氛比往日更加微妙。
镇将高坐主位,宣布了对李世欢的擢升和扩军命令。他的理由是:北镇叛乱,朝廷用人之际,李世欢骁勇善战,屡立奇功,当予重用,以加强怀朔防务。
命令宣读完毕,厅内一时无人说话。
赵副将的脸色最为难看。他刚刚因为“御下不严”被分走了部分权力,如今眼看着差点被他弄死的对头不仅没死,反而火箭般蹿升,获得了独立募兵、开府建牙的权力,这简直是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一旦让李世欢坐大,拥有了五百人的直属兵力,再加上其展现出的强悍战斗力,未来在这怀朔镇,还有他赵某人的立足之地吗?
他强压着心头的妒火和杀意,第一个出列,拱手道:“镇将大人!李校尉年轻有为,立功心切,末将佩服。然则,开府建牙,募兵五百,非同小可!如今镇内钱粮军械本就紧张,骤然拨付如此巨资,恐其他各部将士心有不服,动摇军心啊!”
钱副将也捻着胡须,慢悠悠地附和道:“赵副将所言,不无道理。李校尉确是良才,但毕竟年轻,骤然统领五百之众,是否操之过急?不如先让其统领现有部曲,多加磨砺,待时机成熟,再行扩编不迟。”他看似持重,实则不愿看到又一个实力派崛起,分薄自己的权和利。
就连一向与赵副将不太对付的王副将,此刻也保持了沉默,眼神闪烁,显然对李世欢这个突然冒起的“新贵”也抱有警惕。
长史端坐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神游天外,但偶尔扫过李世欢的目光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司马子如则面色平静,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一幕。
李世欢站在武将队列的末尾,如今虽擢升校尉,但资历尚浅,位置依旧靠后。他听着赵、钱二人的发言,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镇将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北镇叛军势大,朝廷催促进剿甚急。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李校尉之能,诸位有目共睹。扩军之事,本镇意已决。至于钱粮军械……”
他目光转向长史:“便由长史府统筹,按例拨付,不得短缺。”
长史这才微微躬身:“下官遵命。”
赵副将见镇将态度坚决,知道在扩军本身上难以阻止,眼珠一转,又生一计,连忙道:“镇将大人明鉴!既然扩军势在必行,为确保新军战力,末将以为,当选派经验丰富的得力干将,协助李校尉操练新兵,整肃军纪!末将麾下曲军主张贲,久经战阵,老成持重,正可担此重任!”
他这是明着要往李世欢的新军中安插人手,抢夺训练和人事的控制权!
钱副将闻言,也立刻道:“赵副将所言极是!新兵招募,良莠不齐,若无老将坐镇,恐难成气候。末将麾下司马王韬,亦精通练兵之法,可助李校尉一臂之力!”
两人一唱一和,都想在这新立的五百人队伍里分一杯羹,钉入自己的钉子。
议事厅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所有人都看向李世欢,想看看这位年轻的校尉如何应对这**裸的夺权。
李世欢心中怒火升腾,若让赵、钱二人的人进来,这五百新军恐怕还没成型,就先陷入内斗,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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