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张洗山动身前往十里外的石碣门营地。
石碣门此次随行的弟子足有二十来号人,其中包括四名筑基期修士、二十名炼气期五层以上的内门弟子,全程由大师兄石无心全权主事。
作为梁山派辖地内的附属小门派,石碣门每年都要向梁山派缴纳贡品,门内弟子的地位,自然也比梁山派弟子矮上一头 。
即便同为筑基期修士,石无心在张洗山面前,也始终保持着毕恭毕敬的姿态。
“不知张师兄今日到访,有什么事要小弟效劳?只要是张师兄吩咐,小弟定当效犬马之劳!” 石无心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几分谨慎。
“呵呵,无需紧张。” 张洗山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在裂爪谷待了几天,实在觉得无聊,过来串串门罢了。”
石无心陪他说着话,将人请进一顶稍大的帐篷里落座,又吩咐师弟泡上灵茶,两人就着茶水慢慢闲聊。
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张洗山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你可听说过,最近柳泉县城出了个叫林风的人物?”
石无心心里咯噔一下。
他怎会不认识林风?
想当初,他亲自带人去柳泉县招选弟子,林风过去测试灵根,结果测出是七品渣灵根,就是那次,两人起了冲突,产生了纠葛。
压下心头的波澜,石无心不动声色地回道:“哦,听过。听说那厮在乌龙山黑龙寨,把曹飞龙的人马全剿了,倒是个狠角色。”
其实张洗山早从郝剑口中,知晓了石无心与林风的旧怨 。
若非如此,他今日也不会特意过来 “拱火”。
见石无心故意轻描淡写,张洗山便继续抛出猛料:“剿了曹飞龙已是陈年旧事了。就在昨天,那林风还把幻月城公孙家的公孙止给打伤了。”
“什么?!” 石无心一听,顿时瞪圆了眼睛,惊得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下巴都快合不拢了。
他这些天一直待在裂爪谷,这消息他连半点风声都没听到,可这可能吗?
公孙止可是筑基中期修士,林风一个散修怎会是对手?
他下意识质疑:“张师兄,这该不会是谣传吧?”
“绝非谣传。” 张洗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淡然,“当时灵溪谷、柳泉县野鹤会的人都在现场,这么多人亲眼所见,做不了假。”
石无心只觉得魂都飞了一半,呆坐在原地。
这消息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闲谈 。
他与林风之间,本就有一道没解开的梁子!
曹飞龙、公孙止都是筑基中期修为,而他自己不过是筑基初期,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张洗山见石无心脸色发白,以为他是怕了,便开口安抚:“石师弟,你也不用太担心。那厮没什么真本事,全靠手里一支火铳撑场面。我看只要咱们多留点心,他根本奈何不了咱们这些筑基修士。”
“呵呵,张师兄说得是,一把火铳而已,成不了气候。” 石无心嘴上敷衍着,心里却早已乱作一团,连喝茶的心思都没了。
张洗山也不在意他的敷衍,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多留了。”
送走张洗山后,石无心回到帐篷,只觉得坐立难安。
他立刻把周砚、李留、楚青兰和钱小东叫了过来 ,这四人是他的贴身跟班,也算他的心腹。
“那个林风,也进黑莽山了。” 石无心没绕圈子,直接将消息抛了出来。
四人先是一愣,钱小东最先反应过来,兴奋地拍手:“好啊!这深山老林里没旁人干扰,正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当初他让咱们丢的脸,这次正好连本带利讨回来!”
“没错!咱们好好筹划一番,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周砚也跟着附和,眼里满是跃跃欲试。
石无心却泼了盆冷水:“可就在昨天,他把幻月城公孙家的公孙止给打伤了。”
这话一出,四人瞬间哑火,脸上的兴奋劲儿荡然无存。
石碣门离幻月城不远,他们对公孙家族的情况再清楚不过:那公孙止可是公孙家的顶尖俊才,三十岁不到便臻至筑基中期,一手以折扇为器的 “裂风斩” 更是厉害。
这样的人物,怎会被林风打伤?
见四人脸色发白,石无心解释道:“那厮跟在黑龙寨时一样,是用火铳伤的公孙止。”
“原来是这样……” 四人这才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担忧 。
林风能用火铳毙了曹飞龙、伤了公孙止,他们这些炼气期弟子,在对方眼里岂不是更不够看?
第一次或许能说是侥幸,可第二次,显然是凭真本事了。
想到这里,四人又蔫了下去,眼神里满是茫然。
钱小东忍不住嘀咕:“这世道也太艰难了,当初不过是随意招惹了一下,没想到竟惹上这么个杀神……”
“怕什么!” 石无心见他们这副怂样,心里有些失望,却还是强打精神打气,“这厮的依仗不过是一支火铳罢了。他既无门派作靠山,也无修为作支撑,就是个光杆散修,有什么好怕的?”
李留定了定神,用拳头敲着头想了半晌,郑重开口:“大师兄说得对。既然他的火铳厉害,咱们便避其锋芒,用计谋让他的优势发挥不出来。”
“怎么个用法?” 周砚、楚青兰和钱小东眼里重新燃起希望。
李留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我之前看闲书时了解过,火铳需靠火药燃烧才能发挥威力,而火药最忌受潮,只要稍微沾点水,火铳就打不响了。”
“然后呢?” 周砚急切追问。
“咱们只需先摸清他的行踪,再引他到一处开阔地,用‘聚雨诀’下场大雨,淋湿他身上的火药。火铳成了废铁疙瘩,他就是个任人拿捏的散修!” 李留说得头头是道,还忍不住摇了摇脑袋。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称是 ,这确实是个好计谋,只需把细节好好斟酌一番,定能成功。
石无心脸上终于露出笑意,沉声道:“好!就按李留说的办!从现在起,我会派人盯着裂爪谷各处,一旦发现林风的踪迹,咱们就按计行事,务必除掉这个不入流的散修!”
与此同时,灵溪谷的弟子们正慌作一团。
他们用传讯符联系上了先行抵达黑莽山裂爪谷的师兄弟们,便加快脚步赶路。
可走了没多久,却发现身后竟有人悄悄跟踪!
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众人心里又慌又怕,根本不知道跟踪者是谁,也猜不透对方的目的。
“九师兄,咱们现在怎么办?” 一名弟子凑到叶无言身边,声音里带着颤抖。
叶无言在灵溪谷内门弟子中排行第九,众人都称他 “九师兄”。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不用怕!咱们离裂爪谷已经不远了,先行抵达的师兄弟里有不少筑基期修士,真有人敢动手,他们也能支援。”
“可万一跟踪的人不等咱们到裂爪谷,半路上就下毒手怎么办?” 另一名弟子忧心忡忡地问道。
这话一出,众人更慌了,身后的人已经跟了大半天,偶尔还能隐约听到对方的说话声,如此肆无忌惮,显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可这树林枝叶茂密、遮天蔽日,他们只能闻其声,始终看不到半个人影。
“他姥姥的!” 叶无言越想越憋屈,突然发狠道,“与其这么被动,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咱们找个地方布个口袋阵,等他们过来,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今年二十四岁,已是筑基中期修为,算是少年得志,骨子里的血性还没被磨平。
众人一听,也觉得这是个办法,便跟着叶无言找了一处树木稍稀疏的地方,二十来号人各自跃到树上藏匿,只留叶无言靠着一棵大树,静静等待跟踪者靠近。
半刻钟后,身后的说话声越来越清晰。
“哎,灵溪谷的人怎么走得这么快?刚才还能听到脚步声,怎么一下就没声了?” 一个稍带稚气的女声抱怨道,听起来像是个小姑娘。
另一个沉稳的男声回道:“不急,他们这么多人走过,地上肯定会留下痕迹,咱们循着痕迹找就是了。”
果然是冲他们来的!
树上的灵溪谷弟子们心里一紧,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连大气都不敢喘。
沙沙 ——
随着一阵枝叶摩擦的声响,树林中转出三个人影。
靠在树下的叶无言看清来人模样,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心底生起。
居然是林风,还有那个镖师、那个小姑娘!
这林风洗劫成瘾,竟真的把主意打到他们灵溪谷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