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明白,深渊之底虽是温柔之乡,却不是久留之地。
午时,他带着花惜水跃入水潭,遁水而行。
下潜二十来丈,进入水下最下方的一个溶洞。
花惜水虽是筑基修士,水下潜游的速度却远不如林风。
林风是体修,在水中身躯如鱼一般快速摆动,速度让人咋舌。
为了让花惜水跟上,他只得取出一根绳索,一头系在自己腰上,另一头系在她身上。
水下的每个溶洞林风都仔细探查过,每个岔洞都做了记号,如今要出去,路径一目了然。
水中的溶洞黑漆漆的,又寂静得可怕,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划水的声音。
林风的体修实力已相当于金丹境,目光如炬,在黑暗中依然能辨清十丈内的物体。
他冷静地拖着花惜水快速潜游,丝毫不理会水中千奇百怪的溶洞景观。
花惜水自幼在梁山派修行,哪里有过此等经历?
在这黑压压的环境中,只有黑暗与静谧,无形的压抑感简直让人窒息。
幸好有林风的绳索拖拽,她索性闭上双眸,木然地摆动双腿。
她知道,即便知晓这条秘道,若没有林风,自己也绝无可能脱离此地。
下体一阵阵不适与痛感传来,她干脆放缓了双脚摆动的幅度——这都是前面那个冤家不懂怜香惜玉所致。
想起渊底的旖旎情形,她的脸颊烧得发烫。
一个多时辰后,二十多里的水路终于游完,林风带着她走上了岸。
身后的溶洞里,一条溪流哗哗冲入他们刚才游过的水道,两人顺着溪流在溶洞中逆流而上。
走了一段路,林风嫌花惜水走得慢,只好背着她疾行。
他们连续赶了百多里路,前方的溪流早已不见踪影。
前面的路林风未曾探寻过,但此处已能御使灵力滑行,两人便继续往前寻找出路。
又走了百多里,林风惊喜地发现一个岔洞有风吹进来。
他们循着岔洞逆风而行,走了四五里便到了尽头,那里竟有一缕光线斜照进来。
林风让花惜水后退二十丈,自己运转《九转金刚身》第五转功力,打出一记劈空拳。
一声巨响,洞壁石屑飞溅,灰尘弥漫,一股光亮陡然照入。
他收了《九转金刚身》的功力,拳头上的金光缓缓敛去,石屑混着尘土在光亮中浮沉。
他抬手挥散眼前的烟尘,率先探头看向洞外——浓密的树冠层层叠叠,将天光滤成细碎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腐叶的清新气息,再也没有深渊底部的湿冷与溶洞的死寂。
“出来吧,安全了。”他回头朝洞内喊了一声。
花惜水闻声快步走到洞口,只见现场一片狼藉,她惊愕地望着林风——他竟轰穿了两丈厚的石壁,打通了逃生之路!
这威力不亚于金丹修士出手!
她又望向外面十万大山的景致,眼眶忽然一热。
自坠入深渊,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若非林风,恐怕绝无自身逃生的希望。
如今,她终于重获自由了!
“林大哥,我们出来了!你真棒!”她激动地投入他怀中。
“这里应该已是十万大山的东边,也不知离边界有多远。”林风环顾四周,辨认着方向,语气平静,却难掩逃脱后的轻松。
他低头看着花惜水,知晓她心中所想,“你既一心要回梁山派,我们只能在此分道扬镳了。”
这话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中了花惜水。
她猛地抬头,眼底的水汽还未散去,望着林风的眼神满是无尽的依恋:“你准备去哪里?”
“唆哈族。”林风略作思索道,“我估计巫月瑶会带着汤铁戈返回唆哈族,商议营救我的法子。我必须尽快找到他们,让他们安心。”
花惜水沉默片刻,松开抱着他的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盒——里面装着一枝紫焰灵莲。
“妾身身无他物,这紫焰灵莲对你体修而言大有裨益,你一定要收下。”她将玉盒递到林风面前,眼神坚定。
林风望着她眼底的坚持,知道再拒绝便是伤了她的心意。
他叹了口气,伸手接过玉盒:“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他将玉盒收好,心中开始盘算回赠之物。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郝不仁的那枚储物戒,里面定然藏着不少宝贝尚未清理,可转念一想,郝不仁是郝剑的堂叔,而郝剑又与花惜水是同门,万一被人察觉,反而会给她招来麻烦。
此事绝不可行。
林风沉吟片刻,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异宝”。
他抬手在腰间一摸,取出一柄乌黑的短枪。
这东西曾为他屡立奇功,但如今他已不惧金丹修士,这支枪又不可能对付得了元婴期老怪,对他而言已成鸡肋。
可花惜水还是新晋筑基修士,这枪对她而言,便是防身的利器。
“我无甚贵重之物,这把‘无敌霹雳枪’你拿着。”林风将手枪递过去,简单解释道,“这枪不需消耗灵力,只需扣动扳机,弹丸就能射出去,寻常筑基修士难以抵挡……”
花惜水接过手枪,入手沉甸甸的,心中早已感动不已。
江湖上早有传闻,林风之所以厉害非凡,全依仗这把短铳,可他如今却把它送给自己作定情之物,自己这一生绝不能辜负他。
“郎君,你把这法器送给妾身,那你自己呢?”花惜水靠在他身上,轻抚着手枪,连称呼都变了。
林风扬起拳头晃了晃,笑道:“我用不着这个了,我更喜欢用拳头砸人!”
花惜水方才见识过林风拳头的威力,她嫣然一笑,抬起粉拳轻轻捶了他一下。
林风知道,此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但儿女情长终究解决不了两人之间的困境,他将手枪的上膛、瞄准、换弹夹、保养等技巧一一讲解并演示,让花惜水牢记于心。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切勿轻易使用,免得引人觊觎。”他将三个弹夹和一些子弹交给她,最后叮嘱道。
花惜水认真记下,将手枪小心翼翼地收入储物袋,又望向林风,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有话想说,可最终只化作一句:“你此去……务必保重。若事不可为,切莫强求,性命要紧。”
林风心中一暖,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回派路上也要万事谨慎,若有难事,一定要来找我!”
风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空气中也透着几分离别的萧瑟。
花惜水踮起脚尖,仰头在他嘴角轻吻了一下,随后毅然转身望向东边——那里是梁山派的方向。
她深吸一口气,又回头看了林风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里:“那我……走了。”
“嗯。”林风点头,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渊底的旖旎往事,心中微动,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花惜水走出几步,脚步忽然一顿,似乎在等待什么,可身后始终没有传来其他声音。
她咬了咬唇,转身快步离去,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她生怕一回头,便再也挪不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