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长老一番痛斥,骂得酣畅淋漓,将胸中郁气尽数宣泄。
他那侄子郝剑见状,也立刻凑上前来。
此前林风凶威赫赫,郝剑被吓得魂飞魄散,只觉前路茫茫、生无可恋。
可如今掌门金世宇亲临,厉长老也来撑场了,连他的靠山郝不休长老也已到场,郝剑顿时像打了强心针一般,瞬间 “复活”,腰杆也挺直了。
“林风!你不是挺嚣张的吗?刚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现在怎么蔫了?怎么蹦跶不起来了?有种过来啊!来打我啊……!”
郝剑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地大骂着,脸上满是得意与挑衅,仿佛忘了不久前自己被林风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
金掌门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自家内门弟子如此表现,真是丢了门派颜面 。
不远处的高地上,还围着不少吃瓜的散修,这副丑态岂不是全被外人看了去?
“郝师弟,不可如此!” 陈照天急出声劝阻,“林风性情暴戾,行事毫无章法,你这般激怒他,万一他狗急跳墙,后果不堪设想!”
可郝剑哪里听得进去?
他回头瞥了一眼身旁的郝不休长老,恰好对上叔叔投来的赞许眸光。
得了靠山的默许,郝剑更是有恃无恐,不仅不理会陈照天的劝阻,反而又上前几步,指着林风变本加厉地骂道:“你个没爹没娘的散修,也就只会靠一把破火铳逞能!现在掌门和长老们来了,看你还怎么嚣张,今日定要让你碎尸万段!”
“嗯,剑儿此举,勇气可佳!” 郝不休竟还当着金掌门的面,大声表扬起自己的侄子,全然没注意到金掌门的脸色早已黑如锅底。
就在这时,“呯!”
一声清脆的铳响骤然响起,如同催命的符咒,瞬间划破了现场的喧闹。
郝剑的骂声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手指着林风的动作也凝固在半空,随即身体一软,缓缓仰面倒了下去。
“剑儿!” 郝不休先是错愕地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疯了一般扑上前去,颤抖着双手扶起郝剑,急切地查看他的伤势。
只见郝剑的胸口上赫然出现一个血洞,鲜血正汩汩往外冒,伤口让人触目惊心。
“剑儿,挺住!你放心,叔叔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郝不休一边嘶吼着,一边迅速出手点了郝剑胸口周围的穴位止血,又急忙取出一枚疗伤丹药喂了下去。
片刻后,他探了探郝剑的脉搏,发现侄儿伤势虽重,却还不至于丧命,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他随即抬起头,用怨毒至极的目光死死盯住林风,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金掌门和厉长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铳响唬得一愣。
他们本想在铳响的瞬间扑上前去,或是用隔空术法制住林风,可林风的动作实在太快 。
抬手开枪、再将铳口重新抵回薛长老太阳穴,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过眨眼之间。
就是这短暂的一愣,他们便错过了制住林风的最佳时机。
“这小贼,好奸滑的手段!” 金掌门心中暗忖,眼神愈发凝重。
其实,郝剑未被当场毙命,本就在林风的意料之中。
眼下面对三位金丹境以上的大佬,他丝毫不敢有差池,从抬手开枪到重新控制人质,必须在一瞬间完成,根本来不及瞄准要害,只能随手朝着郝剑的方向开了一枪。
金掌门和厉长老对视一眼,心中对林风那把火铳的威力有了更清晰的评估:这火铳威力确实惊人,寻常修士根本无法抵挡,但只要提前有所防备,与林风保持足够的距离,对金丹境修士而言,还不足以构成致命威胁。
如此看来,此前薛长老被林风重创挟持,定然是中了他的奸计,而非实力不济。
可即便摸清了火铳的底细,强行进攻救出薛长老依旧不妥 。
林风动作敏捷如灵猴,他们的术法再快,也快不过林风扣动扳机的速度,万一稍有不慎,薛长老便会性命不保。
更关键的是,薛长老伤势本就极重,又被林风折腾了许久,根本经不起拖延,再耗下去,恐怕真的回天乏术。
如此一来,谈判依旧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金掌门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回头冷冷地瞥了郝不休一眼,低声喝斥道:“行了!休得再丢人现眼了!”
这话虽未明说,但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金掌门这是在斥责郝不休 。
若不是他纵容侄子挑衅,也不会闹出这等事端,让局面更加棘手。
郝不休被金掌门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也不敢反驳,只能恨恨地瞪着林风,将怒火憋在心里。
金掌门重新看向林风,语气缓和了几分,再次降低了条件:“林风,此前的恩怨暂且搁置一边,只要你放了薛长老,本掌门可以立刻放你离开,绝不阻拦。”
林风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金掌门,这话未免太过天真了吧?若是能轻易离开,在你们赶到之前,我早就走了。可你们都是金丹境的高人,修为深不可测,天下之大,我一个小小的散修,又能逃到哪里去?”
这番话倒是半分不假。
高地上看热闹的散修们纷纷点头认同,就连梁山派的弟子们,也暗自觉得林风说得在理。
一个散修,在金丹大佬的追杀下,确实没有半分生路可言。
金掌门眉头微蹙,只觉得眼前的林风比想象中更难缠,只能耐着性子问道:“你到底想怎样?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
林风收起笑容,朗声道:“金掌门,我林风只是个散修,此前对贵派是秋毫无犯。可贵派的弟子,却屡次三番找我的麻烦,一个个欲取我性命而后快 —— 难道修真界的散修,就该被门派弟子随意欺凌压迫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梁山派弟子,继续说道:“在黑莽山我杀了不少贵派弟子,可那都是为了自保,属于正当防卫!他们动手我取我性命,我总不能坐以待毙,他们落得这般下场,皆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我!我今日提出条件,也只是为了自保,免得日后贵派再找我秋后算账!”
金掌门见林风越说越久,生怕拖延下去薛长老撑不住,急忙打断他的话:“休要再扯这些废话!直接说你的条件!”
“好!” 林风直言道,“我要金掌门屈尊降贵,当着所有人的面发下毒誓 :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梁山派日后不得再以任何理由找我的麻烦!只要你答应,我立刻放了薛长老。”
“大胆!” 厉长老、郝不休长老和陈照天等人闻言,顿时齐声喝斥起来,“你一个区区散修,也敢要求掌门立毒誓?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林风却毫不在意,语气冰冷地威胁道:“呵呵,若是诸位觉得不妥,那也无妨。大不了我一枪崩了薛长老,再多杀几个梁山派弟子陪葬!我相信,在被诸位金丹大佬杀死之前,我再捞几条人命,还是没问题的。”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又齐齐止声。
谁也不敢再刺激林风这个 “小魔头”,生怕他真的做出极端之事,让更多人丧命。
金掌门瞪了一眼乱出声的众人,随即重重叹了一口气,看向林风,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林风,你的要求,本掌门并非不能理解。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但你杀孽太重,死于你手的梁山派弟子,前前后后已有十多个,此事终究是揭不过去的。”
他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本掌门给你一个承诺,梁山派十年内,绝不主动来找你的麻烦。这十年里,你可以远走他乡,也可以隐姓埋名,找个地方潜心修炼。但十年之后,这份承诺便自行作废,届时恩怨再做了断。你看如何?”
这个法子,在众人看来倒是可行。
既能解燃眉之急,先救出薛长老,又不必彻底放弃报仇 。
十年时间虽长,却也并非遥不可及,日后总有机会找林风算账。
更重要的是,金掌门为了救自家长老,甘愿忍辱负重,还能在江湖上搏一个 “重情重义” 的好名声,可谓一举多得。
只是,十年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点?
梁山派的弟子们私下里交头接耳,高地上的散修们也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个期限有些超出预期。
但金掌门自有他的考量。
他知道林风奸滑,若是把期限定得太短,这小子定然不会答应,倒不如直接给出十年期限,先稳住他再说。
而林风心中也在快速盘算:若是金掌门提出的期限低于十年,他确实不会答应。
即便有十年时间,他也不敢保证,十年后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对抗梁山派这样的势力。
但眼下形势比人强,这也许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