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渊龙魂 第94章 镜心风狱·照见真我

穿过风语回廊，眼前的景象透着无比的诡异。

厉狩与阿芜踏入的，是一座高大的殿堂。

地面、穹顶、四壁，皆由某种非金非玉的材质构成，光滑如镜，清晰地倒映出他们的身影。无数个厉狩与阿芜在镜中延伸至视野尽头。

殿内无风，只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声。

“这地方好生古怪。”阿芜握紧了厉狩的手。

“小心，此处绝非善地。”厉狩的风行领域维持在周身三丈，领域之力与镜面接触，竟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当两人踏足殿心那片最为宽阔的镜面区域时，异变陡生！

殿内所有的镜像骤然活了过来！

无数个倒影向着殿心疯狂汇聚。

光芒扭曲闪烁间，一个与厉狩本体无论容貌、衣着、气息甚至神魂波动都完全一致的镜象厉狩，凝聚成形。

与此同时，一个镜象阿芜也出现在镜象厉狩身旁。

厉狩将阿芜护在身后：“看来，这一关是要我们战胜自己。”

话音未落，镜象厉狩已然出手！

他抬手便是一道风刃，无论是速度、威力还是其中蕴含的撕裂意境，都与厉狩本人毫无二致！

厉狩挥袖间同样一道风刃射出。

两道风刃在空中对撞，同时湮灭，逸散的气流吹得两人衣袂翻飞。

“风行领域！”厉狩低喝，无形力场扩张。

“风行领域！”镜象几乎同步展开领域，两者领域碰撞，发出沉闷的轰鸣，相互抵消，谁也奈何不了谁。

“小千剑阵！”

“小千剑阵！”

三十六对淡青色剑影在空中激烈绞杀。

厉狩施展风影遁，身形化作残影。

镜象同样施展风影遁，如影随形。

一时间，殿内只见两道青色身影不断碰撞、分开，风刃四射，剑影交错，战况激烈无比，却谁也伤不到谁。

镜象完美复刻了厉狩的一切，甚至能预判他的战术思想。

“这样下去不行！”厉狩眉头紧锁。

就在他心念浮躁之际，那镜象竟突然说起话来，发出的声音与他一模一样，还带着一丝嘲讽：

“放弃吧，厉狩。你的一切我都拥有，你拿什么战胜我？就像你无法挽回黑鳞部落的覆灭，无法拯救你的阿叔一样，你注定是个失败者！你所谓的变强，所谓的守护墟渊，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看看你身边的女人，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凭什么守护她？你只会给她带来灾厄！”

这诛心之言，狠狠刺入厉狩的心防！

他的动作一滞，风行领域也随之波动。

“狩哥！别听他的！”

阿芜焦急的呼喊穿透了厉狩心头的阴霾，

“那不是你！真正的你，从未放弃过！是你从枯骨洞为我采来血骨菇，是你在绝境中一次次带着我们闯出生天！我相信你，不是因为你的力量，而是因为你是厉狩！是我的狩哥，是大家的大哥！”

阿芜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

她一直紧张地关注着战局，突然传音道：“狩哥，他的眼神不对！他虽然复制了你的一切，但他的眼神里没有光，没有情绪，他只是一个完美的空壳！他在用言语动摇你的道心！”

厉狩心中剧震，真龙之瞳全力催动，仔细观察镜象。

果然！镜象的一切都完美无瑕，唯独那双眼睛，冰冷、空洞，缺乏独属于他厉狩的那份历经磨难而不屈的坚韧，以及看向阿芜时那份深藏的温柔。

这镜象，不仅能复制力量，更能窥探并放大他内心的弱点与恐惧！

“坚守本心，不为外魔所动，这不仅是力量之战，更是道心之战！”

厉狩瞬间明悟。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与杂念，识海中基础炼神诀开始运转，镇魂塔虚影在神魂深处微微震荡，散发出一圈圈波纹。

“阿芜，护住己身！它动摇不了我！”

厉狩攻势陡然一变，不再追求精妙，而是将气血催动到极致，一拳轰出，狂暴的力量卷起罡风，试图以力破巧，为阿芜创造观察的机会。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那些被勾起的负面情绪，被他以更强的意志力强行驱散。

“明白！”阿芜立刻会意。

镜象厉狩果然同步变招，同样一拳迎上。

轰！

双拳对撞，气浪翻滚。

“狩哥！它们没有心！复制不了我们之间的感应！”阿芜急切传音。

厉狩尝试调动了数种力量，无论是纯粹的血肉之力、风系灵力，甚至是龙族神通，镜象都能完美复刻。

但是，当他引动丹田内的混沌紫气时，镜象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的凝滞！

“找到了！”厉狩眼中精光爆射，“它们的核心，是这片遗迹的规则！而我的混沌紫气，超越了它的复制极限！”

“阿芜，信我吗？”

厉狩不再保留，全部修为爆发，风行领域收缩至极致，凝聚于拳锋，制造出更大的能量风暴，将两个镜象的注意力完全吸引。

阿芜毫不犹豫，她放弃了一切防御，站到厉狩身后。

厉狩身形剧震，感受到阿芜那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只觉得灵魂仿佛被洗涤，意志在这一刻凝练到了极致。

过往的一切：部落覆灭的血仇、龙魂觉醒的迷茫、与阿芜相知的温暖、与团队成员的荣辱与共尽、星海跋涉的艰险数融汇贯通！

那股因镜象挑拨而产生的自我怀疑，彻底烟消云散。

“吼！”

他猛地张口，发出一声长啸！

厉狩将混沌紫气融入声波之中，龙吟碎第一次化为混沌龙吟，响彻世间！

声波过处，镜面剧烈震颤！

那镜象厉狩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混乱和僵直，它显然无法理解和复制这股力量。

就连旁边的镜象阿芜，身影都一阵模糊。

“剑出！”

飞剑激射而出，剑身之上，不仅缠绕着风，更覆盖一层极致锋锐的金色！

咻！

剑光直指镜象的眉心。

镜象厉狩仓促间举剑格挡。

嗤！

驭风剑轻易地撞开镜象的驭风剑，点在了它的眉心上。

“破！”

厉狩低喝。

镜象厉狩眉心中那核状物体，立刻被击散。

镜象厉狩和镜象阿芜的身影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空气中。

厉狩收回驭风剑，脸色微微苍白，但他的眼神却格外明亮清澈，仿佛卸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得到了升华。

就在这时，整个镜心殿微微震动，一道充满沧桑的声音传来：

“善！”

“外力可仿，法则可循，唯真我之心，与超脱之本源，不可复制。”

“汝已明心见性，道心初成。踏出超越此界樊笼之第一步。望汝持此本心，勿忘为何而战！”

随着话音回荡，一枚青蒙蒙的光点，凭空浮现，缓缓融入厉狩的眉心识海。

风心菩提！

厉狩身躯一震，只觉得脑海中关于风系法则的诸多困惑豁然开朗，之前与镜象对战、共鸣风语回廊的感悟尽数融汇贯通。

他对自身风行领域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更重要的是，他的道心经历此番主动磨砺与最终坚守，变得更加剔透坚固。

同时，灵魂深处，更多属于龙主的记忆碎片汹涌而出：庞大的龙族在星海中与一些驾驭着奇异法器的噬星族惨烈搏杀，星辰崩碎，界域哀鸣；以及，在战争尾声，来自盟友方向的、那令人心寒的偷袭与禁锢之力……

“这就是上古之战的真相一角吗？”厉狩喃喃自语，真龙早已成为了历史，除了自己，他还没有看过其他的龙，而那画面中被囚禁的下界本源，也是不知在何处。

“狩哥，你没事吧？”阿芜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关切地问。

厉狩回过神来，看着阿芜担忧的眼神，心中一暖，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没事，只是更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顿了顿，感受着内心从未有过的清明与坚定，补充道：“而且，感觉心里一直堵着的一些地方，忽然通了。”

他低头，在阿芜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谢谢你，阿芜。”

阿芜脸颊微红，依偎在他怀里，小声道：“这话应该我来说！”

就在这时，前方封闭的镜壁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了一条通往更深处的通道，隐隐有更加玄奥的风之法则气息从中透出。

厉狩牵起阿芜的手，相视一笑。

“走吧，让我们看看，这位逍遥风尊，还留下了什么惊喜。”

两人身影没入通道，镜心殿再次恢复了死寂。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镜殿入口处光芒连闪，柳轻眉、熊霸、风烈等人也先后闯了进来，只是模样都比厉狩二人狼狈许多。

他们看着空荡荡、只剩下无数自身倒影的镜殿，以及那条明显刚刚开启不久的通道，神色各异。

柳轻眉美眸中异彩更盛。

熊霸则摸着下巴，看着厉狩离去的方向，咧嘴一笑：“嘿嘿，这小子，越来越对老子胃口了！”

风烈父子脸色则更加难看。

厉狩与阿芜，已然再次领先所有人，向着遗迹最终的秘密，稳步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