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千秋觉得自己的血液在那一刻冻成了冰渣子。
怀里邵青崖的身体轻得可怕,也冷得可怕。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皮肤透着一种死气的灰白,只有那缓缓从七窍渗出的细微血丝,证明着几秒前那惊心动魄的挣扎。可他妈的这还不如没有!这分明就是……就是……
“邵青崖?”郎千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徒劳地拍打着对方冰冷的脸颊,“喂!邵老师!别装死啊!这一点都不科学!快醒醒!你的粉红色小抱枕还在家等你呢!”
毫无反应。那双总是试图用理性压制恐慌、偶尔又会因甜食而微微发亮的眼睛紧闭着,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毫无生气的阴影。
隧道深处的震动和嘶鸣还在继续,那些刚刚被强行唤醒的工人们正陷入另一种恐慌,哭喊、咳嗽、茫然的嘶吼混杂在一起,吵得郎千秋脑仁嗡嗡作响。可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整个世界的声音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只有怀里这具冰冷的“尸体”无比清晰、无比沉重地压在他的手臂上,也压在他的心脏上。
“操!操!操!”郎千秋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洞口那道姗姗来迟的、西装笔挺的身影——颜珏!
颜珏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毫无波澜的脸上,镜片后的眼神冷静得近乎残酷。他甚至还抬手示意了一下身后两个协会工作人员,那两人立刻开始用仪器扫描现场,记录数据,完全无视了那些惊惶的工人和……明显状况极差的邵青崖。
“颜珏!我艹你大爷!”郎千秋的理智那根弦彻底崩断,他轻轻放下邵青崖,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般冲向颜珏,一把揪住了他一丝不苟的西装领口,几乎将他提离地面,“你他妈看看!看看!这就是你说的低级任务?!适合练手?!你他妈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故意让他送死?!”
颜珏被勒得微微蹙眉,但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他甚至没费力挣扎,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着暴怒的郎千秋,语气平淡无波:“请冷静。任务风险评估存在误差,协会会对此进行复盘。目前首要任务是处理现场,稳定事态。”
“处理你妈!稳定你妈!”郎千秋另一只手握拳,几乎要砸到那张俊脸上,“他死了!邵青崖死了!你看到没有!被那鬼东西把魂扯走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啊?!”
“生理指数并未完全归零,处于一种奇特的‘临界停滞’状态。”颜珏冷静地陈述,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他的意识被拖入了‘梦境回廊’深层,这与我们监测到的能量峰值吻合。这是极其珍贵的数据……”
“数据?!我去你妈的珍贵数据!”郎千秋气得浑身发抖,揪着领口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他是人!不是你的实验品!立刻!马上!把那个什么狗屁稳定器拿出来!把他的意识拉回来!”
“梦境稳定器需要准备时间,且强行拉回离体意识存在风险,可能导致意识破碎或记忆损伤。”颜珏的目光越过郎千秋的肩膀,看向地上邵青崖的“尸体”,眼神里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近乎狂热的好奇,“再观察一下,‘钥匙’与‘门’的共鸣数据正在上升,这是前所未有的……”
“观察个屁!”郎千秋彻底绝望了,他终于明白,颜珏根本不在乎邵青崖的死活,他只在乎他那狗屁数据和实验结果!他一把推开颜珏,踉跄着回到邵青崖身边,徒劳地试图擦掉他脸上的血,却发现越擦越多。
“邵老师……你别吓我啊……”郎千秋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慌过,“你死了谁给我写报告?谁听我吐槽?谁穿粉红色道袍?快回来啊……我以后再也不偷吃你藏起来的巧克力了,我发誓……”
就在他语无伦次的时候,邵青崖毫无生气的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郎千秋猛地一愣,屏住呼吸。
紧接着,他看到邵青崖耳垂上那颗红痣,骤然爆发出灼目的、几乎刺痛人眼的光芒!那光芒一闪即逝,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力量感。
与此同时,平板电脑上原本趋于平稳的数据曲线猛地向上飙升,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颜珏终于脸色微变,快步上前:“共鸣强度突破阈值!他接触到‘门’了!”
郎千秋才不管什么门不门,他只知道邵青崖好像有反应了!他紧紧抓住邵青崖冰冷的手,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而此时此刻,邵青崖的意识,正漂浮在一片光怪陆离、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沌之中。
这里就是“梦境回廊”的深处?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无数破碎的、扭曲的梦境片段像流星一样从他“身边”划过,有些是外面那些工人的,更多的是完全陌生、仿佛积累了千百年的零碎思绪——童年的欢笑、临终的恐惧、求而不得的渴望、平淡生活的琐碎……亿万人的悲欢离合在这里汇聚成一片喧嚣却空洞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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