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理诊所回来,虽然闹了个大乌龙,但郎医生那句“爱屋及乌”和“接纳全部”的话语,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郎千秋混乱的思绪中荡开了一圈涟漪。负罪感依旧存在,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沉甸甸地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决定,不再一个人胡思乱想,逃避问题。
傍晚,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邵青崖背后的伤势在非人的恢复力下已无大碍,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郎千秋以“散步有助于恢复”为由,拉着邵青崖来到了无人的沙滩。
海风拂面,带着咸湿的气息,吹动了邵青崖微卷的短发,也吹动了郎千秋那颗忐忑又坚定的心。两人并肩走着,在沙滩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邵老师,” 郎千秋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有些轻,“我……我今天去见了个人。” 他没敢直接说心理医生。
邵青崖侧头看他,眼神平静:“嗯,姣烁跟我说了,你们出去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他说你去看医生,是身体还不舒服吗?”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不是身体……” 郎千秋连忙摆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坦诚一部分,“是……是关于你,关于……‘他’的。” 他指了指邵青崖,又觉得不对,含糊地指向他的心口。
邵青崖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神微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郎千秋组织着语言,尽量让自己的描述不那么像“精神出轨”的控诉:“我就是……有点困惑。邵老师,你……你对你的过去,了解多少?我是说,在……在成为‘邵青崖’之前的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试图了解那个冰冷人格的根源。
邵青崖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遥远的海平面,夕阳在他眸子里反射出温暖的光,但他的眼神却带着一丝茫然与……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记得的……不多。” 他缓缓开口,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有些飘忽,“最清晰的,是1943年,在湘北战场上……‘死’去的瞬间。还有……后来在‘战争与杀戮之门’附近,触发的一些零碎记忆片段,很混乱,充满了……硝烟和血腥。” 他微微蹙眉,似乎那些记忆并不美好。
“更多的……可能只有‘他’才知道。” 邵青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无力的坦诚,“我很害怕……害怕我的‘过去’,害怕‘他’的存在。我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失控,会做出……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疯狂之事。”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对自身另一面的恐惧,向来理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他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听到邵青崖亲口承认他的恐惧,郎千秋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他之前只顾着自己那点“精神出轨”的纠结,却忽略了邵青崖本人承受的压力和不安。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邵青崖,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决定也袒露自己的心声:“邵老师,我……我承认,我对‘他’……那个冷冰冰、霸道得不讲理的你,也会……心跳加速。”
邵青崖瞳孔微缩,握紧的拳头更用力了,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郎千秋却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直白:“尤其是他把我紧紧箍在怀里,用那种不容反抗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还有……他吻我的时候……” 他脸红了红,但还是坚持说完,“我能感觉到,那里面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属于‘邵青崖’的渴望。只是被你平时理性克制着,被他用那种极端的方式表达出来了而已。”
邵青崖听得面红耳赤,羞愤欲绝,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个场景,那个“自己”是如何强势地对待郎千秋……【住脑!不能再想了!那个混蛋!我要跟他同归于尽!】
就在邵青崖内心天人交战,差点要原地爆炸时,郎千秋却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他紧攥的拳头。
他的手心温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是,邵青崖,” 郎千秋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无论你的过去如何,手上是否沾过血,无论你体内藏着怎样一个冰冷的人格,你就是你。过去我不在,没能陪着你,但这一次——”
他用力握紧邵青崖的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一定会守护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变成那副……只剩下杀戮和冰冷的模样。”
海风吹拂,夕阳的余晖为郎千秋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他眼神明亮,神情坚定,仿佛许下了一个永恒的誓言。
邵青崖怔怔地看着他,胸腔里翻涌的羞愤、恐惧和自责,在这一刻,仿佛被一股暖流缓缓冲刷、抚平。郎千秋的话语,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他内心深处紧锁的某扇门。他反手握住了郎千秋的手,力道很大,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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