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炮!是最大口径的舰炮!全体隐蔽——!”
观察哨用尽平生力气嘶吼,声音却瞬间被接下来的毁灭之音吞没!
下一刻——
轰!
天崩地裂!
整个塔山,连同它依托的山脉,都剧烈地颤抖、呻吟起来!
一团团巨大得超乎想象的橘红色火球,在阵地上冲天而起!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向四周疯狂扩散,轻易地将表面一切工事、残骸、甚至人体,撕成碎片,抛向空中!
406 毫米?
甚至是更大口径的巨炮炮弹,如同陨石般密集地砸落!
每一次命中,都像是一次小型地震,炸出深达数米的巨坑,灼热的气浪将周围的冻土都瞬间融化、汽化!
轰!轰!轰!轰——!
炮击的密度和强度,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不仅仅是主阵地,连侧翼高地、后方交通线、预备队隐蔽区域,甚至距离海岸数公里的一些村庄,都遭到了无差别的覆盖射击!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浓烟如同巨大的黑色蘑菇云,缓缓升腾。
塔山阵地彻底被烈焰和浓烟吞噬,仿佛人间炼狱!
指挥所虽然在反斜面经过特别加固,此刻也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顶棚的泥土和木料簌簌落下,挂在墙上的地图被震得掉落在地。
刘团长死死抓着桌子边缘,听着外面如同世界末日般的轰鸣,看着通讯员苍白而绝望的脸,他的心在滴血。
他不知道,经过这样的炮火洗礼,阵地上还能有多少兄弟能活下来。
林风却异常平静。
他甚至闭着眼睛,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他在计算,计算敌舰炮射击的间隙,计算其弹着点的分布规律。
炮击持续了将近四十分钟,这对于承受者而言,如同四十年般漫长。
当炮击的烈度似乎稍有减弱,转为延伸射击,重点照顾后方时,林风猛地睁开了眼睛!
就是现在!
敌步兵必然已经趁炮火掩护,运动至滩头前沿,正准备发起冲锋!
他一把抓过通往“特种炮兵营”——喀秋莎火箭炮营的专用电话,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火箭炮营!我是林风!”
“目标:预设区域 A1 至 A7,敌滩头集结地及步兵冲锋通道!”
“全营,十二联装齐射!”
“给我奏响‘社会主义交响乐’!”
电话那头传来营长压抑着激动的声音:“明白!目标 A1 至 A7!全营齐射!”
“奏响‘社会主义交响乐’!”
命令下达的瞬间,在塔山阵地后方十几公里外,一片精心伪装的山谷林地间,异变陡生!
伪装网被猛地掀开,露出了下方一排排如同蜂巢般排列的、狰狞而充满工业美感的钢铁导轨。
那是 bm-13“喀秋莎”火箭炮的发射架!
随着指挥员一声令下,操作手猛地按下发射按钮!
“嗤嗤嗤嗤嗤——!!!”
比 mG42 的嘶鸣更加狂暴、更加密集、更加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啸音,瞬间撕裂了尚未完全散去的舰炮轰鸣!
那不是炮弹发射的声音,那是无数火箭发动机同时点火、喷射的死亡咆哮!
一枚接着一枚,一排连着一排!
132 毫米火箭弹拖着耀眼夺目的橘红色尾焰,以遮天蔽日之势,呼啸着蹿上黎明前的天空!
刹那间,整个天空都被这无数道疾速飞行的火线所布满,景象壮观而骇人!
它们划出优美的抛物线,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向着远方敌军赖以发起进攻的滩头阵地和后方开阔地,覆盖下去!
……
塔山阵地上空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
持续近一小时的毁灭性舰炮轰击,将大地撕扯得支离破碎。
曾经纵横交错的战壕大半坍塌,钢筋与木料扭曲着从焦黑的土壤中刺出。
硝烟与尘土混合成厚重的灰黄色雾霭,低低地压在阵地上方,连黎明的微光都无法彻底穿透。
前沿阵地的情景更为惨烈。
许多防炮洞在重压之下坍塌,将里面的战士永远埋葬。
残存的守军从废墟中挣扎着爬出,耳鼻渗出鲜血,眼神恍惚,巨大的爆炸声让他们暂时失去了听觉,只能看到彼此无声嘶喊的口型。
特战兵部队所在的几个核心机枪堡也受损严重,其中一个被直接命中,连同里面的半个班士兵化为齑粉。
指挥官“磐石”脸上沾染着灰土和一道细小的血痕,他半蹲在一个半塌的掩体后,冷漠地检查着手中 G43 步枪的枪机,对身旁不断落下的延伸炮火恍若未觉。
他的周围,幸存的黑影们同样沉默,唯有偶尔转动瞄准镜头的动作,显示着他们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左翼阵地,王守业营长牺牲的地方,气氛更是悲壮而凝重。
接替指挥的副营长嗓子已经完全嘶哑,正连踢带打地将那些红着眼要找敌人拼命的战士们压回残存的战壕:“都他妈给老子冷静!”
“守住阵地!”
“别让营长白死!”
所有人都清楚,这令人窒息的炮火间歇,不过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当炮击停止,敌人就会像潮水般涌上来。
而这一次,他们还能不能顶住?
就在这绝望的气息几乎要压垮一切时——
“嗤嗤嗤嗤嗤——!!!”
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到刺破耳膜、密集到令人头皮炸裂的奇异呼啸,如同万千冤魂同时尖啸,又如同上帝撕开了天幕,猛然从塔山阵地的后方天际传来!
那声音由远及近,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瞬间就压过了尚未完全停歇的舰炮余音,充斥了整个战场!
无论是塔山守军,还是正在滩头整理队形、准备发起最后冲锋的敌军,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
然后,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无数道猩红色的炽热尾焰,如同复仇女神的火发,拖着长长的、耀眼的轨迹,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黎明的天空!
它们并非直射,而是划着优雅却致命的弧线,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美感。
它们越过塔山守军的头顶,向着海岸方向,向着那片刚刚承受了舰炮洗礼、此刻正集结着无数敌军的地域,铺天盖地地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