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权的世界,对林小瑶而言,就像一场华丽而浮躁的梦。思远山庄的那一夜之后,她仿佛一只终于飞上金丝笼的雀鸟,迫不及待地向整个世界炫耀她的新栖枝。
她的社交媒体成了她征战“上流社会”的纪录板。定位在高档餐厅、奢侈品专卖店、私人会所的照片层出不穷。她不再需要小心翼翼地计算角度去“不经意”地露出logo,现在,那些显眼的标志往往是画面的主角,而她,自认为是驾驭这些奢侈品的女王。她依偎在王思权身边,笑容甜蜜而张扬,配文充满了对“我家王哥”的崇拜和对“美好生活”的感恩。她迅速且彻底地抹去了张杰存在过的一切痕迹,仿佛那段时光是她人生中一个不堪回首的污点。
王思权对她也算大方,包包、首饰、衣服,只要她暗示,或者他心情好,都会满足。他带她出入各种她以前只能在杂志上看到的场合,见一些她以前只能仰望的人物。林小瑶如鱼得水,她努力学习着名媛的做派,模仿着她们的谈吐,尽管有时显得生硬和刻意。她沉浸在这种纸醉金迷之中,认为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她紧紧抓住王思权,用尽浑身解数讨好他,生怕这梦幻的泡沫突然破裂。
然而,王思权的热情,如同他对待历任女友一样,有着明确且短暂的保鲜期。最初的新鲜感过去后,他开始流露出惯有的漫不经心。约会时,他会长时间地盯着手机处理“生意”,或者与狐朋狗友视频聊天,把林小瑶晾在一边。他不再像最初那样有耐心听她絮叨那些小姐妹间的攀比和琐事,偶尔还会带着讥讽的语气点评一两句她的“品味”或“见识”。
一次,林小瑶看中了一款限量版手袋,旁敲侧击了许久,王思权却只是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上个星期不是刚买了一个吗?你们女人啊,就是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那一刻,林小瑶脸上讨好的笑容僵住了,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她隐约意识到,在这个男人眼里,她或许和她渴望的那些奢侈品一样,只是装点门面、供其消遣的“物品”,随时可以被更新换代。这种认知让她感到恐慌,于是她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更加曲意逢迎,将所有的真实情绪都隐藏在那张精心修饰的面具之下。
与此同时,张杰则陷入了另一种深渊。失恋的创伤并未随时间流逝而愈合,反而因为得知了林小瑶迅速投入富二代怀抱的真相而发酵成一种深刻的自我否定和愤怒。他无法理解,几年的感情,竟然如此轻易地败给了金钱和物欲。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一切——他的能力,他的未来,甚至他作为一个男人的价值。
在公司里,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几乎不与人说话。他主动承担了大量的基础性工作和需要出差跑外的任务,仿佛想用身体的疲惫来麻痹内心的痛苦。他拒绝参加任何集体活动,下班后就把自己关在租来的小房间里,有时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一整晚,有时则通宵打游戏,直到精疲力尽地睡去。
刘天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多次找张杰谈心,拉他出去吃饭、运动,但效果甚微。张杰像一只受了重伤的野兽,只想独自舔舐伤口,拒绝所有的靠近和帮助。他甚至对刘天金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怨气,觉得如果不是刘天金捅破那层窗户纸,他或许还能活在自欺欺人的虚假安宁里。
“老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一次酒后,张杰红着眼睛对刘天金说,“但你能不能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不行吗?”他的话像一根针,扎在刘天金心上。刘天金知道,张杰正在经历最难熬的阶段,那个叫林小瑶的女人,不仅抛弃了他,更几乎摧毁了他赖以生存的信念。
刘天金没有放弃。他不再强行拉着张杰去社交,而是换了一种方式。他让张杰参与公司更核心的技术项目,把有挑战性的任务交给他,让他无法在工作中懈怠。同时,他创造一些“自然”的机会,让张杰能接触到李洁和段雪丽。
例如,一个需要财务部和技术部协作的项目,刘天金特意指派张杰作为技术接口人,需要频繁与李洁沟通预算和成本问题。李洁工作起来一丝不苟,专业而冷静。起初,张杰只是公事公办地交流,带着完成任务式的敷衍。但李洁对数字的精准把握,对项目流程的清晰规划,以及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下属的体谅(比如她会主动协调付款流程,缓解技术部的资金压力),让张杰在潜移默化中感受到一种与林小瑶截然不同的女性魅力——一种建立在专业能力和内在修养之上的、沉稳而强大的力量。
有一次,为了核对一笔复杂的设备款项,张杰和李洁在办公室加班到很晚。终于理清所有账目后,李洁松了口气,递给张杰一杯温水,语气平和地说:“辛苦了,张工。跟你合作很顺畅,你做事很扎实。”很平常的一句工作评价,却让很久没得到过真诚肯定的张杰,心里微微动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到李洁脸上带着疲惫却真诚的微笑,灯光下,她眼角的细纹似乎都透着一种知性的温柔。他慌乱地低下头,道了声谢,心里却泛起一丝久违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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