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湖市的傍晚,总是被一种匆忙而又绚烂的氛围所笼罩。霓虹初上,如同流淌的星河,将冰冷的现代建筑群点缀得富有生命。金诚培训总部大楼就矗立在这片星河中最繁华的一隅,此刻,正是下班时分,衣着光鲜的上班族们如同退潮般从玻璃旋转门中涌出,汇入大街小巷。
“张哥,我想买个包包!”
一个娇妮的女声,不算特别响亮,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清晰地穿透了周遭的嘈杂,吸引了来来往往不少路人的侧目。声音的主人,正是依偎在张杰身边的林小瑶。
张杰瞬间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仿佛所有的目光都带着无形的针,刺在他身上。他能感觉到几个熟悉的同事循声望过来,其中那道最为锐利、也最让他感到压力的目光,属于刘天金——他的老板、室友,也是他人生中重要的引路人。
“宝,你看……我们刚买了车,贷款压力不小,这个月的工资也还没发呢,缓一缓,等发了工资再说,好不好?”张杰压低声音,几乎是带着一丝恳求,他的手不自觉地抓了抓衬衫的领口,那件熨烫平整的工装衬衫,此刻却让他感觉领子紧得喘不过气。
张杰,金诚培训技术部的核心网络工程师,拿着刘天金特批的一万五月薪,在这个城市绝对算得上高收入技术人才。他感激刘天金的知遇之恩,从老家投奔而来,刘天金不仅给了他事业的机会,还给他报销了租房的开销。可即便如此,在面对林小瑶那层出不穷、且目标直指奢侈品的心愿单时,他依然常常感到捉襟见肘,一种深植于骨髓的“穷”困感攫住了他。
不远处的刘天金,确实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并非刻意窥探,只是那女声过于突兀,而张杰那瞬间僵直的背影又太过显眼。作为金诚培训的创始人兼董事长,刘天金平日里几乎不怎么留意路边的女性,他的妻子温婉美丽,足以让其他风景失色。但此刻,他不由得对那位能让他的技术核心如此窘迫的女性,多打量了几眼。
这一看,连见多识广的刘天金也在心里暗暗咋舌。林小瑶确实年轻漂亮,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身行头。脖颈上那条金项链,款式新颖,分量看起来不轻;手腕间配套的金手镯,在夕阳余晖下反射着沉甸甸的光泽;耳朵上那对亮晶晶的钻石耳坠,切割工艺精湛,绝非廉价货色。再加上她那一身剪裁得体、面料考究的连衣裙和手里拎着的某个一线品牌的基础款手袋……刘天金快速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一身搭配,没有十来万绝对下不来。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一件普通的商务POLO衫,一条休闲长裤,全身加起来不超过两千块。尽管公司去年净利润已经达到了九千万,刘天金依然保持着创业初期养成的勤俭习惯。在他看来,财富应该用于公司发展、家庭保障和更有价值的投资,而非堆砌在个人穿着上。只要干净、得体、符合身份,就够了。
看着张杰那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样子,再看看旁边那位光鲜亮丽、巧笑倩兮的林小瑶,刘天金的眉头微微蹙起。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涌上心头。“这两人,真的般配吗?”他暗自思忖,“张杰红着脸,心里恐怕不止是尴尬,更多的是无奈和憋屈吧?他一个技术男,心思单纯,可别被人当了冤大头。”
张杰是他一手带起来的,技术过硬,为人踏实肯干,是整个线上教育平台稳定运行的基石。刘天金绝不允许自己倚重的得力干将,被一些不必要的感情纠葛所困扰,甚至影响到工作和心态。
“看来,有必要找个人摸摸这个女生的底细了。”刘天金心念一动,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地下停车场走去。他步履沉稳,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坐进那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车内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他拨通了助理李辉的电话,言简意赅:“李辉,帮忙查一下现在站在公司楼下,张杰对面的那个女生。你从楼上窗户往下看就能看到。”
电话那头的李辉效率极高,很快回应:“刘总,看到了。给我两天时间,我明天就去着手调查。”
“嗯,尽快。注意方式,别弄得人尽皆知。”刘天金嘱咐了一句,便挂了电话。他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却没有立刻发动汽车。窗外,华灯璀璨,城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但他心中却因为下属这段看似不太对等的恋情,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张杰是个重感情的人,一旦投入就很难自拔,他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而此刻,在公司楼下,张杰好不容易安抚住有些不满的林小瑶,答应等下个月工资一到,一定给她买那个看中的新款包包。林小瑶这才转嗔为喜,挽着他的胳膊,撒娇地说要去新开的那家人均消费不菲的网红餐厅打卡。张杰看着手机里所剩无几的余额,咬了咬牙,还是点头答应了。看着林小瑶开心的笑容,他觉得暂时的经济压力似乎也是值得的。他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与负担中,全然不知,自己敬重的老板,已经为他布下了一场背景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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