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会议之后的好几天,刘家坳都沉浸在一种奇异的氛围里。仿佛一颗巨石投入死水,刘天金宣布的“家族基金”激起的波澜,远未平息。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几乎都围绕着那每年十万的巨款,以及刘天金那番恩威并施、斩钉截铁的话语。
有人欢欣鼓舞,摩拳擦掌。比如刘天金的一个远房堂姐,丈夫早逝,独自拉扯一对双胞胎儿子,日子过得极为清苦。两个孩子都懂事,成绩也好,可初中毕业能不能继续读高中,一直是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如今,这笔基金的设立,如同黑暗中亮起的灯塔,让她看到了儿子们继续求学的希望。她拉着两个孩子,反复叮嘱,一定要争气,要对得起天金叔的这份大恩。
也有人心里酸溜溜,不是滋味。刘天城、刘天银几家,便是如此。他们聚在刘天铜家昏暗的堂屋里,抽着闷烟。
“哼,显摆什么?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刘天铜啐了一口,语气愤愤,却掩不住那股浓烈的醋意,“一年十万,说得轻巧,谁知道能坚持几年?画个大饼忽悠人罢了。”
王莉磕着瓜子,皮扔得到处都是,尖着嗓子附和:“就是!还说什么恩断义绝,吓唬谁呢?好像谁稀罕沾他的光似的!我看他就是忘了本,在城里混了几天,回来瞧不起咱们这些穷亲戚了!”
刘天城闷头不说话,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他想起借钱的事,脸上有些火辣。但他更多是在算计,自家小子成绩一塌糊涂,看来那读书的奖励是没指望了,好在还有个“启程红包”,三千块呢……不要白不要。
刘天银则想得更“远”一些,他眯着眼:“他说委托专业的人管理,信得过的人……你们说,会不会让天铁插手?要是天铁能管钱,咱们是不是……”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其他几人都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
然后他们的算盘打错了,刘天金建立的基金,最后的决定权在他手里,他要求族里每年要给他发符合的名单,由他亲自审批。
不管这些人背后如何腹诽、猜忌,明面上,却再不敢像前世那样公然挑衅或阴阳怪气。刘天金那最后通牒般的警告,像一把利剑悬在头顶。他们可以不要那基金的钱,但不能彻底得罪刘天金这尊显而易见的“财神”。这种憋屈又不得不低头的感觉,让这几家人愈发郁闷。
对于这些暗流涌动,刘天金心知肚明,却浑不在意。他此番回来,目的明确,并非为了求得这些人的理解和感恩。他是在布一盘棋,一盘为父母、为弟弟、也为家族中那几个尚有救药的孩子,谋划未来的棋。
接下来的日子,他跟段雪玉,在电脑上搜索平湖市的楼盘。他的目标很明确:环境清幽,配套完善,尤其是医疗资源要近便。最终,他们看中了位于平湖市新区的一个高端花园小区,这里毗邻市人民医院分院,小区内有园林水系,健身设施齐全,物业管理完善。
然而刘天金的父母比较恋家乡,觉得家乡是根,不太愿意背井离乡的。经过刘天金和段雪玉以及刘天林和周婉的劝说,老两口终于答应前往平湖市生活。
计划好这一切,刘天金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给了父母安稳的晚年,也给下一代更好的起点,这远比纠结于那些凉薄亲戚的嘴脸来得重要。
离乡的前一晚,月光如水,洒在修缮过但依旧难掩陈旧的老祖屋院子里。刘天金和段雪玉并肩坐在石阶上。
“都安排好了?”段雪玉轻声问。
“嗯。”刘天金点点头,望着那轮明月,“根,是斩不断的。但我们可以选择,是让这根继续在贫瘠腐烂的土壤里挣扎,还是给它嫁接上新的枝芽,让它向着有阳光雨露的地方伸展。”
他成立那个基金,就是一次强行的嫁接。他无法改变所有族人的思想,但他可以用资本的力量,强行扭转一部分后代的命运轨迹。读书、走出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他们的人生便有了更多的可能,这个家族才有焕发新生的微末希望。
“至于那些烂掉的根须,”刘天金语气平淡,却带着彻底的释然与决绝,“就让他们留在原地,自生自灭吧。我给过机会,仁至义尽。若他们还存着白眼狼的心思,或者敢红眼捣乱,那我这满身财富,便与他们再无一分一毫的关系。”
段雪玉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无声地支持着他的决定。她明白,刘天金做的,已远超一个普通家族成员的责任。他不是圣人,无法普度众生,他只是一个拥有能力后,试图对抗命运、斩断悲剧循环的复仇者与开拓者。
第二天,晨曦微露,刘天金带着父母,以及刘天林周婉分两辆车,踏上了离开刘家坳的路。车子发动,缓缓驶出村口。
后视镜里,破旧的祖屋、熟悉的村庄渐渐远去,缩小,最终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刘天金没有回头。
他知道,他带走的是至亲,是希望,是家族未来可能得以延续的新的火种。而留在身后的,是前世的泥沼,是注定要被割舍的腐朽关系,是一段他终于可以彻底放下的、沉重的过往。
车子平稳地驶上通往城市的高速公路,窗外是飞速掠过的、充满生机的田野和城镇。一个新的篇章,对于刘家,对于刘天金,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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