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刘天金的办公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他刚泡好一杯浓茶,氤氲的热气还没散开,桌上那部老式座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刘总,小区物业不让摆摊位在门口,该怎么办?”电话那头,招生专员王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争执。
刘天金握着话筒,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王琴的声音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中尘封的匣子。
前世,他也是这样,扛着简陋的招生广告牌,穿梭在各个小区之间。被物业经理粗鲁地驱赶,被城管队员严厉地警告,甚至被不耐烦的市民指着鼻子斥责“影响市容”……那些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充满了辛酸与无奈。他太理解王琴此刻的感受了,那是一种混合了委屈、挫败和对未来不确定的茫然。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而可靠:“王琴,别慌。这种事常有。你尝试把摊位往小区门口外面挪一挪,只要不在小区红线范围内,理论上就不归物业管辖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传来王琴带着犹豫的声音:“可是……外面就是人行道了……”
“对,就是那个人行道的边缘,”刘天金肯定道,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笃定,“记住几个原则:第一,绝对不能阻塞盲道;第二,不要影响行人正常通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眼睛放亮一点,注意看城管。他们的巡逻车动静不小,看到了就提前收拾东西,态度好一点,主动离开。一般情况下,只要不硬顶着干,他们也不会强行没收东西。我们是招生,不是摆摊卖烧烤,性质没那么严重,灵活点。”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王琴的紧张,但效果似乎有限。
“好吧,刘总……我,我试试看……”王琴的声音低了下去,尾音带着一丝沮丧,全然没了昨天培训时那股充满干劲、仿佛能征服全世界的神采。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刘天金轻轻叹了口气,将话筒放回座机。那口气还没完全舒出来,电话铃声再次倔强地响起。
“刘总,我是李哲。”这次的声音相对沉稳,但也透着一股压抑的烦闷,“我今天在的这个小区,是老旧小区,观察了一早上,进出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要么就是匆忙赶车的上班族。几乎看不到带孩子的年轻夫妻,更别说适龄的学生了。站了两个小时,上来询问的人屈指可数,资料都没发出去几份。这……该怎么办?”
刘天金身体微微后靠,陷入椅背。李哲是三个人里他比较看好的,做事踏实,没想到第一天就遇到了选址的难题。
“李哲,遇到这种情况很正常。招生就像钓鱼,得找到有鱼的池塘。”刘天金用了个比喻,“人挪活,树挪死。我们制定的初步点位只是参考,需要你们在实际工作中灵活调整。平时多走走,多看看,用眼睛去观察:哪个小区晚上亮灯的窗户多?哪个小区周末能看到很多带孩子玩的家长?哪个小区附近的学校多?这些都是潜在的生源聚集地。感觉位置不对,人气不旺,就别犹豫,果断换场地。时间和精力要用在刀刃上。”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些话,随后传来李哲清晰了些的声音:“明白了,刘总。我这就收拾东西,去附近几个小区转转。谢谢刘总。”
“好,保持沟通。”刘天金放下电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一口气喝了半杯茶,温热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没能完全驱散那份刚刚涌上的疲惫。
“叮铃铃——”电话像是催命的符咒,第三次响起。看来,今天是别想清静了。他拿起话筒,里面传来招生专员张海那标志性、带着点冲劲却又此刻显得有些懊恼的声音。
“刘总,今天我专门挑了咱们市里那几个有名的高端小区,心想那里的家长更舍得在教育上投入。结果倒好,门禁一个比一个严,物业根本不让进,好说歹说连门卫那一关都过不去!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管理相对宽松能进去的小区,刚把摊支起来没多久,就发现旁边不远处,另一家叫‘优学邦’的培训机构也在那儿驻点!他们牌子比我们大,资料比我们精美,我这心里一下子就凉了半截,挺郁闷的。刘总,我该怎么办?跟他们硬碰硬吗?”
刘天金听着张海连珠炮似的汇报,能想象出他此刻抓耳挠腮的样子。张海有冲劲,但有时容易急躁,遇到挫折更容易情绪化。
“张海,遇事冷静点。”刘天金先给他降了降温,“有其他培训机构驻点,不一定就是坏事。这恰恰证明那个小区有生源价值,是经过市场检验的‘鱼塘’。他们在那儿,反而帮我们筛选了一遍潜在客户。”
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竞争无处不在,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凸显自己的优势。首先,你不要把他们当成敌人,可以适当观察一下他们是怎么跟家长沟通的。其次,也是最重要的,要打好我们自己的牌。我们机构的收费在同等机构里是有竞争力的,这是实实在在的优势;另外,你要重点强调我们的教学质量和特色,比如我们的小班制、互动式课堂、还有上次公开课广受好评的李老师的阅读写作班。这些都是我们的卖点。要自信,要有底气!跟他们比专业,比服务,比性价比,而不是比谁的摊位漂亮。明白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