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里一时只剩下回声。
高台上的人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扣,金属与石质碰撞出一声极轻的“铮”,像是替她把那条时间线在心里划了一遍。
“你更倾向哪一种。”
声音落下时,听不出明显的情绪,只是单纯在要求一个判断。
“东方尚阳。”
艾琳多几乎没有犹豫,她给出的不是选项序号,而是名字本身。
“韦斯特的痕迹太少,他的行事风格从来不会把关键步骤留给不确定因素。”
“更关键的一点,东方尚阳就是东方倾心的父亲,而东方倾心又是困住希德的锁链,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巧合。”
高台上的身影轻轻一顿:“所以。”
“所以除了希德和东方倾心以外,东方尚阳应该是我们该重点关注的第三个人。”
艾琳多抬眼,语气不疾不徐,像在一块已经写满名字的石板上再添第三笔。
殿堂里静了一瞬。
她接着道:“虽然这个世界的人类普遍认为东方尚阳已经死了,但我不这么认为。”
盔面下的视线仿佛落得更重了一些:“理由。”
艾琳多的声音平稳下来,像是在一条线轴上,一段一段往外抽线。
“第一,没有可靠的遗体记录。”
她先落下这一句:
“所有关于他‘战死’的叙述,要么是战场上目击者的口口相传,要么是高层发布的简略报告,没有照片,没有检验报告,没有任何一份可以追溯到‘遗体本身’的档案。”
她顿了顿:“对这种级别的人物来说,这种‘干净到只剩故事’的死亡方式,本身就不正常。”
“第二,人类联邦高层本身,也有少数人显然不认同‘他已身亡’这个结论。”
艾琳多略微抬眼,继续道:
“我们同伴获取的情报有限,但确实可以证明他们高层有这个想法。”
“第三。”她抬眼,看向高台之上,“东方尚阳非常强大,强大到几乎不太有人能杀死他。”
她没有用任何修饰词,只是把“强大”两个字压得很重。
“从他早期展露出来的学习天赋与战绩就可以看出来。”
“这一点并不用太花力气就能知道,因为这是几乎所有人类都默认的事实。”
她微微侧头,像是在把某个看不见的刻度与心里的衡量重叠起来:
“哪怕放在我们的时代,他也是绝对的强者,考虑到他的年纪,再考虑到这个时代秘令体系的匮乏与残缺,他在战场上的表现,毫无疑问在我之上。”
高台上的身影轻轻动了一下。
盔面略微前倾,声音从金属之后传出,低低重复:
“在你之上?”
那语气不像是在质疑她,而更像是在确认一个他早有预感、只是还未听人明说的判断。
“是的。”艾琳多平静应下,没有退让半分:“在我之上。”
她抬起头,幽绿色的瞳孔在盔面下那片看不见的黑暗里停住:
“并且可以肯定,也在骑士团中,除了您以外的所有人之上。”
殿堂重新安静下来。
高台上的甲胄在极细微的动作里发出一声极轻的摩擦声,像是整座宫殿连同那尊被岩层封死的巨像,一起对这个名字、这个判断,默默地应和了一下。
高台上的身影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那这么强大的人,又是如何败的。”
殿堂里回音轻轻一荡。
艾琳多的视线微不可察地飘开了一下,从盔面移向远处那截被岩层箍住的巨像膝部,又收回来。
“这就和另外一个人有关了。”
她道,语气极轻:“传闻是在星璇,被卡尔·荣格击败。但那场战斗发生在我们苏醒之前,很难证实。”
高台上的甲胄微微一紧:“这个卡尔·荣格,又是什么样的人。”
“尚不清楚。”
艾琳多如实回答。
“几乎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他的信息被人类世界层层包裹,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顿了顿,像是在筛选那些零散又相互矛盾的情报:
“只知道,他貌似是推动这个时代人类重新使用令牌与秘令的关键人物之一,许多如今被视作‘标准体系’的秘令结构,都可以在早期文献里追溯到他的名字。”
“再往前,就都是推测了。”
高台上的身影似乎靠得更松了一些,金属在座椅边缘轻轻一磕。
“这个时代有趣的人还真是够多。”
那声音透过盔甲传下来,不似感叹,也不像真正在笑,更像是在翻阅一本内容远超预期的史书,随口丢出的评语。
殿堂短暂安静。
艾琳多抬眼,看着那副盔面下看不见的神色,呼吸却稳得近乎刻板:
“卡尔荣格是我们应该关注的第四个人。”
高台上的身影静了片刻,像是在把什么念头压回更深处。
随即,他起身。
金属与石基摩擦出一串极轻的声响,靴底踏上台阶,每迈下一阶,都在殿堂空腔里敲出一圈沉闷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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