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女生的我有些孤僻 第404章 尾声（五）

雪谷的噪音在抚叶那一句“我们活捉它”之后，忽然被拧紧了。

像有人在极短的一瞬间，把所有频道上的杂音统统调成同一个频率。

最近的那架穿越机先动了。

“目标危险等级修正为Ω级……”

机体外放的机械声在空中炸开，随即驳回了原来的攻击指令，声音一顿，重新播报：

“执行拘捕方案，允许使用全套压制装备。”

几乎同时，更多的穿越机从云层后钻出来。

银灰色的庞大机体贴着山脊滑翔而下，喷口拖着白炽色的尾焰，像一束束被硬生生按进雪谷里的光。

它们分散开来，在怪物周围扣出一个不完整的圆。

肩部装甲滑开。

是更细长的，高压收束装置。

一道道细得近乎看不见的光束先打出去，落在雪地和岩层上，瞬间勾勒出一截截半透明的棱线，像有人在谷底铺开了一个看不见的网。

怪物那颗长在额裂缝里的独眼微微一缩。

它发出一声低吼，脚下一跺，整具七八米高的身躯再次冲了出去。

地面炸开，一整片空间忽然“紧”了一下。

从穿越机肩部发出的棱线在怪物周围合拢，像收紧的框架，把它原本迈出去的那一步硬生生扣在半空。

怪物的腿砸进雪里，膝关节的暗纹鼓到要裂开，骨骼却像撞到了一层无形的壁障。

“重力场锁定完成，开始部署束缚装置。”

公共频道里传来另一道声音，冷静得像在报天气。

几架穿越机同时抬臂。

粗壮的机械前臂里弹出数枚散着黯淡光泽的金属柱，像是放大版的钉子，裹着秘令凝成的符文，拖着细细的光尾飞出去——

“嘭、嘭、嘭！”

金属柱一枚枚钉进怪物周围的地层。

棱线沿着这些“钉子”重新排布，交错成密密一片，重力场瞬间叠加到第二层、第三层。

怪物肩背一沉。

它第一次感受到“重”这件事。

并非是简单的重量，更像是它周围的空间被人不断往中间挤压。

每往外迈一步，全身暗纹就被绞得发紧，骨骼像是塞进了太小的壳里。

它愤怒地低吼，胸腔一鼓，暗纹疯狂翻涌，硬生生在那层无形的重压里挤出一截动作。

就这一截，便足以让离它最近的一架穿越机吃足苦头。

怪物猛地抬起残缺的前臂。

它的双臂虽然被抚叶斩断了一截，但新长出的血肉已经从断口处疯长出来，堆成了一圈怪异的肉鞭。

其中一条鞭子猛然抽出，像从重力场里硬掰出来的曲线，砸在最近那架机甲胸口。

厚重装甲被打得向内塌陷。

机体向后一栽，半个躯干在雪地里拖出深深一道沟，火花与雪沫一起飞溅。

“001号机动力受损二十七……重力场稳定度下降……”

频道里传来报错声。

更多的穿越机立刻补位。

它们通过高压通讯频段交换数据——高度、速度、重力叠加比例，被切成冰冷的参数，在空中不断刷新。

每一架机甲脚下的小型阵令同时亮起，宛如一圈绕着谷底旋转的机械星环。

新的束缚开始叠加。

——

东方倾心远远看着这一切。

她坐在马背上，整个人却像还没完全从雪地里爬出来。

马在地面不安地拨着蹄子。

蹄铁触到的地方在轻微发颤——那是重力场一圈圈往外扩张的余波。

她的脑袋也在震，像从里面被一只手一点点拧紧。

“心妹，你还撑得住吗？”

身侧，陈洛水忍不住凑过来，小声问。

东方倾心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指尖冰冷。

皮肤下的血却烫得发胀，每一缕神经都像被粗糙地抽出来，扯得紧紧的。

——杀了他。

那个声音又来了。

比刚才更清晰，也更近了一步，仿佛直接在她脑子里说话。

它绕过语言的壳，把意思剥得干干净净，按在她的意识上。

东方倾心闭了闭眼。

睫毛上结着的霜被这一下轻轻震落了两粒。

她没有回答。

声音就那样停在她脑子里，像一只睁着眼的东西，蹲坐在她思维能碰到的最深处。

——

战场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

几架穿越机开始尝试近身拘捕。

有机体放弃远程火力，将火炮全部收起，双臂机械关节一段段伸长，折叠的拘束装置从臂甲内部弹出——

像巨大的机械手铐，又像多节锁链。

它们在半空猛地甩开，一节节扣向怪物的关节：肩窝、肘部、膝盖。

“拘束锁一号、二号部署。”

“重力场第三层激活，目标行动半径压缩至三十米。”

机械男声在频道里连环报出，像在给这场战斗标记“已经倾斜”的刻度。

怪物的动作确实慢了。

各处关节被黑色的机械锁链一圈圈绕住，每当它试图伸直一截骨骼，锁链上的秘纹就会亮起，反向勒紧，发出“咔咔”的细响。

它的独眼在额头裂缝里剧烈收缩，浑白与暗色翻滚得厉害。

“希德……”

它低低地吼了一声。

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点别的东西——

不是简单的渴望杀戮，而像是某种接近“求而不得”的疯狂。

东方倾心听见了。

她本来是想装作没听见的。

可那一声穿过炮火和金属摩擦，在她耳边停了一瞬，竟像是专门来找她一样。

她紧了紧手指。

手背上的青筋细细绷起。

背后的伤口配合着每一次心跳微微抽痛，像有人在那道长长的血痕边缘，用针头一点点划。

——杀了他。

那个声音又一次，缓缓浮上来。

这一次，它没有重复，只是把那三个字在她脑子里拉长了一点。

像是在确认，像是在等她点头。

东方倾心低下头，额前的发丝遮住了她半边脸。

谁也看不见她现在的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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