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职”两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陆判的心头。一股荒谬、愤怒、又带着一丝彻骨寒意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
他们在地府最危险的绝境中拼死搏杀,带回了关乎存亡的惊天秘密,结果回到酆都,却发现自己已经成了“死人”?
“是谁……定的性?”陆判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鸮叹了口气,解释道:“是轮回司与察查司联合发布的通告。理由是你们潜入的工坊基地发生未知原因的大爆炸,能量反应级别极高,足以湮灭帝君以下所有存在。现场残留的魂力印记确认你们未曾逃出,故而判定……因公殉职。抚恤都已经发下去了。”
陆判紧紧攥住了拳头,指节发白。工坊基地的爆炸,自然是他们引发的,但“未曾逃出”这个结论,下得未免太武断,太……急切了!
是正常的误判?还是……有人故意借此掩盖什么?比如,不想让他们活着回来,不想让他们带回某些信息?
“秦广王陛下和转轮王殿下……也认可了这个结论?”陆判追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鸮摇了摇头:“陛下对此未置可否,似乎默许。转轮王殿下当时曾提出异议,要求扩大搜索范围,活要见人,死要见魂,但……被多数意见驳回。毕竟,当时酆都百废待兴,需要稳定人心,不宜为一个不确定的结果耗费过多资源。”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结合鸮之前提到的两位殿下之间的分歧,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如果公然现身,不仅可能打草惊蛇,引起内鬼和观察者的注意,甚至可能……因为某些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被自己人‘处理’掉?”陆判冷静地分析着,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鸮沉重地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所以,在确认绝对安全,或者联系上转轮王殿下之前,你们必须隐藏身份,绝不能暴露。”
他看了看依旧昏迷的千面,又看了看伤势未愈、魂力枯竭的陆判,提议道:“这个树洞据点很安全,是我独自掌握的‘安全屋’之一,你们可以先在这里养伤。我会想办法,通过最隐秘的渠道,尝试联系殿下。”
陆判沉吟片刻,目前看来,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他们状态太差,贸然行动无异于自投罗网。
“好。有劳鸮兄。”陆判拱手道谢。
“分内之事。”鸮回了一礼,随即再次戴上那鸟嘴面具,“我需立刻出去打探消息,并尝试联络。你们切记,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轻易离开此地。食物和清水在角落,伤药在这里。我会尽快返回。”
说完,鸮再次检查了一下洞口禁制,身形如同鬼魅般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树洞内,只剩下陆判和昏迷的千面,以及那几颗冥萤石散发出的、微弱而冰冷的光芒。
陆判靠在冰冷的树根墙壁上,感受着魂核处传来的阵阵空虚与刺痛,脑海中思绪纷乱。
古冥关后的经历,寂灭君主的低语,观察者的恐怖,“源初”与“终末”的真相,司非乃至更高层叛徒的可能……这一切如同沉重的山峦,压得他喘不过气。
而如今,回到看似安全的酆都,却陷入了更加复杂和危险的信任危机之中。他们成了“已死之人”,举目皆敌,连最高层的两位阎罗都似乎出现了裂痕。
该相信谁?转轮王吗?从鸮的描述和之前的接触来看,转轮王似乎是相对可信的。但谁能保证,这不是更高明的伪装?连司非那样铁面无私的人物都能是内鬼,还有谁是不能怀疑的?
秦广王呢?他默许了“殉职”的结论,是出于大局考虑,还是……另有隐情?
还有那个释放出来的“寂灭君主”残魂……它立下了幽冥血誓,但它的疯狂与怨恨是做不得假的。它此刻隐藏在酆都的某个角落,汲取着力量,它最终真的会履行诺言吗?还是会成为一个更加可怕的隐患?
无数个疑问,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张无边无际的、由阴谋和谎言编织的巨网之中,每一步都可能是万丈深渊。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千面,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必须将消息传递出去,必须……活下去!
他不再多想,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全力运转魂力,吸收着冥萤石散发出的微弱能量和丹药的药力,开始艰难地修复自身的伤势。
时间在寂静与煎熬中一点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
突然,树洞外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有规律的叩击声——是鸮约定的暗号!
陆判立刻警惕起来,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洞口附近。
洞口滑开,鸮那戴着鸟嘴面具的身影迅速钻了进来,他的气息有些急促,似乎刚刚经历了快速的移动。
“情况不妙!”鸮一进来,就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刚刚得到密报,‘清源司’设在孽镜台下的一个秘密档案库,在一个时辰前……被身份不明的势力袭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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