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冻结的河流。
葬神湾内,无论是那张即将吞噬陆判的蚀月巨口,还是凌波仙子挥出的玄冰剑气,亦或是钟馗那劈向血鲨鬼帅的惊天剑罡,乃至空中飞射的法术光芒、溅起的血海浪花……所有的一切,都在那股自骨山深处苏醒的宏大力量降临的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并非简单的定身法术,而是一种更为本质、更为恐怖的时空凝滞。
陆判保持着以判官笔点向蚀月巨口的姿势,思维却仍在运转。他惊骇地发现,自己连转动一下眼珠都无法做到,魂力被彻底禁锢在体内,与外界的能量联系被完全切断。那近在咫尺的蚀月巨口,散发着令人魂飞魄散的吞噬气息,却也同样凝固在半空,暗红色的能量纹路清晰可见,仿佛成了一件诡异的雕塑。
他只能用余光瞥见身旁的凌波仙子,她绝美的脸上还带着惊急与决绝,剑尖的寒芒距离一名工坊护卫的咽喉只有寸许,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通道入口处,陆之道手持善恶簿,金色的“破”字符文刚刚离体,便如同镶嵌在了琥珀之中。
不仅仅是他们这片区域。他的神识虽然无法离体,但一种冥冥中的感知告诉他,整个葬神湾,乃至更广阔的范围,都被这股无形的、浩瀚的力量所笼罩。远处那激烈的战场,震天的喊杀声、爆炸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远超鬼帝,远超阎罗!甚至……可能超越了酆都大帝?!
是工坊数据中提到的,与“源初代码”相关的古老遗迹?还是……某位沉睡于此的、真正的上古神魔,被他们激烈的战斗所惊醒?
无尽的恐惧与渺小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陆判的心头。在如此伟力面前,他们之前的争斗、谋划,显得如此可笑和微不足道。
就在这极致的静默与压抑中,那股如同心跳般律动的古老波动,再次传来。
“咚……咚……咚……”
每一次波动,都仿佛直接敲击在每一个静止存在的灵魂核心。陆判感到自己的魂核在这波动下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碎裂。那并非恶意,而是一种……超越了善恶概念的、纯粹到极致的存在感的彰显。
紧接着,一道意念,并非通过语言,而是直接如同潮水般,涌入每一个被凝滞者的意识深处。那意念古老、苍茫、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一丝好奇。
“何人……扰吾沉眠……”
意念扫过整个葬神湾,如同无形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个闯入者。当这意念扫过那几艘北境幽冥鬼舰,尤其是扫过那些工坊护卫和那枚蚀月吞噬弹时,明显停顿了一下,传递出一丝清晰的厌恶与排斥。
“污秽……扭曲……窃取法则碎片的蝼蚁……”
随即,那意念扫过钟馗、凌波仙子、陆之道等人,略微缓和,但仍带着疏离:“秩序的守护者……依旧孱弱……”
最后,那意念停留在了陆判身上。更准确地说,是停留在他怀中那枚已经失去光泽的青铜镜碎片,以及他魂体中残留的、与碎片和蚀月魔纹接触过的细微痕迹上。
“时空的印记……以及……被污染的同源气息……”
那意念在陆判的意识中盘旋,带着一丝探究。陆判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开了一切伪装,所有的秘密在这道意念面前都无所遁形。
“有趣的变数……”
古老的意念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下一刻,那笼罩天地的凝滞之力,开始如同潮水般退去。但并非完全消失,而是变得有选择性。
“轰!!!”
那枚被凝固的蚀月吞噬弹,首先失去了支撑,内部不稳定结构在时空恢复流动的瞬间被引爆!但爆炸的能量还未完全扩散,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缩、湮灭,最终只化作一小团扭曲的黑烟,消散于无形。
紧接着,所有北境鬼卒、工坊护卫,以及那三艘幽冥鬼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过,连同他们所在的空间,开始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那血鲨鬼帅在消失前,发出一声充满不甘和恐惧的怒吼,但也迅速被无形的力量掐灭。
而陆判、凌波仙子、钟馗、陆之道以及他们带来的所有部下,则感觉到周身一轻,凝滞感消失,恢复了行动能力。但他们依旧不敢妄动,因为那股浩瀚的古老意志,依旧笼罩着这里,只是不再禁锢他们。
葬神湾,瞬间变得空旷死寂。只剩下他们这一行人,以及漂浮的无数神魔骨骸,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这……这是……”钟馗环顾四周,饶是他胆大包天,此刻也面露骇然。他手中的斩鬼巨剑,在那古老意志面前,竟微微颤抖,发出低沉的哀鸣。
陆之道快速清点人数,发现己方无一损失,只是个个脸色苍白,心有余悸。他看向凌波仙子,眼中充满了询问。
凌波仙子摇了摇头,示意不可轻举妄动。她目光凝重地看向骨山深处,那里,原本被人工开凿出的通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扭曲的光影,仿佛通往另一个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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