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巨手——那“混乱源触”的具现,如同附骨之疽,紧咬在陆判身后不足五十丈的距离。它所过之处,不仅仅是物质层面的毁灭,更留下了一条不断扩散的“混乱污染带”。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龟裂、扭曲,时间流速陷入彻底的狂乱,时而加速百倍让他魂体有撕裂之感,时而凝滞如铁几乎动弹不得,更有那无孔不入、直透魂髓的疯狂低语与恶念冲击,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试图刺穿他的意志防线。
陆判将“定序之章”与“调和之泪”的力量催发到极致,淡金色与柔和蓝光交织的光晕笼罩全身,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顽强地抵抗着外界狂暴的侵蚀。净光冥鱼拼尽全力释放着纯净灵光,护持着他的意识核心,驱散那些试图渗透的混乱意念。但两者的消耗都大得惊人,魂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
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分心去感知身后的具体情形,只能将全部心神用于催动身法和锁定前方那处空间异常点。那是他唯一的生机——一个极不稳定的、随时可能坍缩或爆发的空间节点,赌它能将自己传送走,或者……至少能暂时困住那恐怖的巨手。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
腥风已然扑背!那冰冷滑腻、充满了无尽恶意的触感几乎要贴上魂体!
就是现在!陆判眼中厉芒爆闪,用尽最后的气力,猛地向前一跃,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处景象扭曲、空间波纹如同沸水般剧烈荡漾的“点”!
预想中的空间传送感并未立刻降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全身每一个粒子都被强行拆解、又塞进了一个正在疯狂挤压的狭窄缝隙中的极端痛苦!四周是高速旋转、色彩癫狂的破碎画面和无意义的噪音洪流,身体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截然不同甚至互相矛盾的空间力量疯狂撕扯、扭曲!
这节点不仅极不稳定,而且正处于一种濒临崩溃的“痉孪”状态!
“呃啊啊——!”陆判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嘶吼,魂体表面瞬间出现了无数细密的裂痕,魂力如同溃堤般狂泄而出!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就要被这狂暴的空间乱流撕碎、同化!
生死关头,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他狂吼着,将残余的所有魂力不计代价地注入时间印记,同时激发了身上所有的“定空护符”,甚至将刚刚得到、尚未完全炼化的“时魇核心”也握在手中,强行抽取其中精纯(尽管阴冷)的时间之力补充自身!
定序之力、调和之光、定空护符的能量、时魇核心的阴冷时间流……数股力量在他体表交织、碰撞,勉强形成了一个极不稳定的、不断明灭的护罩,如同风暴中的烛火,顽强地抵抗着空间乱流的撕扯!净光冥鱼也发出悲鸣般的微光,将最后一丝灵性毫无保留地注入陆判体内,帮助他稳固那即将涣散的意识。
坚持!必须坚持到被“吐”出去,或者节点彻底崩溃!
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又仿佛只是意识模糊的一刹那。
噗!
像是穿透了一层厚重粘稠的膜,陆判感觉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地“扔”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坚硬、冰冷、带着微尘气味的地面上,接连翻滚了十几圈才撞到墙壁停下。
他趴在地上,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魂力几乎枯竭,意识一片模糊,剧烈的疼痛从魂体各处传来,尤其是那些被空间乱流割裂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还残留着混乱能量的侵蚀感。净光冥鱼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静静躺在他身边,几乎无法游动。
但他还活着!而且,那令人窒息、充满绝望的“混乱源触”气息,消失了!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视线模糊地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封闭的、不大的石室,大约只有三丈见方。墙壁、地面、天花板,都是由那种时塔特有的暗蓝色晶体构成,打磨得相对平整。石室顶部镶嵌着几颗散发着恒定柔和白光的晶石,提供了照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和一种……奇异的、仿佛时间沉淀后的宁静感。最关键的是,这里的时空相对稳定,没有外面那种疯狂与混乱。
看来,那个不稳定的空间节点,在最后关头,将他随机抛射到了这处遗迹某个尚未完全崩塌、且相对隔绝的封闭房间内。暂时……安全了。
陆判心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丝。强烈的疲惫与伤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几乎无法动弹,只能勉强维持着意识不散。
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从贴身的储物袋中(幸好没有在空间穿梭中损毁)摸出几颗最上品的疗伤和恢复魂力的丹药,一股脑塞进嘴里(魂体模拟)。丹药入口即化,化作数股温和或清凉的能量流,开始缓缓滋润他几乎干涸的魂体和受损的魂核。
净光冥鱼似乎也感应到了环境的相对安全,微弱地闪烁了几下,开始自行吸收空气中稀薄的纯净灵性,缓慢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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