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卫头目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刺,扎在陆判身上。酒馆内原本压抑的低语声彻底消失,所有鬼物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个角落。
陆判心中念头飞转,脸上却维持着独行客应有的警惕与一丝恰到好处的忌惮。他放下手中的“魂浊液”,缓缓站起身——这个动作既表示没有敌意,也保持了一定的防御姿态——微微躬身:“初来乍到,不知贵处规矩,还请指点。”
他的声音沙哑平静,魂力波动也控制在鬼将中阶,既不显得软弱可欺,也不至于引发过度警惕。
黑煞卫头目面具下的眼睛眯了眯,似乎审视了片刻,才冷冷道:“骸骨集由‘骸骨尊主’庇护。凡入集交易、落脚者,需缴纳‘安魂税’,按停留时间与交易规模而定。看你是生面孔,初入者,先缴三日基础税,十斤阴冥铁或等价之物。”
十斤阴冥铁,对于普通鬼将而言不算小数目,但对于陆判这样带着“本金”的来说,尚在可接受范围。他更在意的是“骸骨尊主”这个名号——能在这种混乱之地称尊,至少是鬼帅巅峰乃至鬼王级别的存在,而且很可能与周边某些大势力有牵连。
陆判没有犹豫,从背后取下那阴冥铁箱子,当着对方的面打开,取出两块标准大小的铁锭(每块约五斤),恭敬递上:“这是税款。”
他刻意只打开一条缝隙,让箱子内的阴冥铁数量不至于完全暴露,但显露的部分也足以证明他“身家尚可”。
黑煞卫头目接过铁锭,在手中掂了掂,又用某种秘法探查了一下纯度,似乎还算满意。他将铁锭交给身后的手下,目光再次落到陆判脸上:“名号?来处?目的?”
“散修,陆九。”陆判用了假名,“自血河下游而来,寻些材料,打听点消息,或许也接点活计。”他故意提及“血河下游”,与之前端掉的血河帮所在区域吻合,但又模糊了具体位置,符合独行客的身份。
“血河下游?”头目声音似乎多了点别的意味,“那边最近不太平。听说血河帮被人连根拔了,你可知道些什么?”
试探来了。
陆判神色如常,甚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凝重与后怕:“略有耳闻。那日我正在百里外一处阴脉调息,忽感远处能量暴动,煞气冲天,没敢靠近。后来听逃散出来的游魂说,是个用剑的狠角色,剑光带着古怪的蓝芒,煞是厉害……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
他将自己摘得干净,描述也半真半假(确实用了剑,有时空之力),符合一个“远处感应”的旁观者视角。
头目盯着他看了几息,似乎没发现破绽,才缓缓点头:“最近边荒来了些过江龙,行事狠辣。在骸骨集,守尊主的规矩,便保你平安。若惹是生非,或与某些‘不干净’的势力牵扯……”他话没说完,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明白,在下只求交易打听,绝不多事。”陆判再次躬身。
“最好如此。”头目不再多言,带着手下转身离开,继续巡查其他区域。
酒馆内的气氛这才稍微松弛,但不少鬼物看向陆判的目光多了些审视与距离感。被黑煞卫“关照”过的新人,总让人觉得可能带着麻烦。
陆判重新坐下,慢慢啜饮着剩下的浊液,心中却反复琢磨着刚才的对话。“不干净”的势力?是指“幽冥商会”和那些暗银色信使吗?骸骨尊主似乎对它们有所戒备,甚至可能发生过冲突?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信息。
他正思索着,旁边一个身材矮小、穿着破旧灰袍、气息只有厉鬼级别的老鬼,颤巍巍地挪了过来,压低声音道:“这位……陆道友?初来乍到,可是想打听消息?”
陆判瞥了他一眼,这老鬼眼神浑浊,魂体虚弱,一副风吹就散的模样,但眼中却藏着一丝市侩的精明。这种底层的情报贩子,往往是消息网的最末端,虽然未必知道核心机密,但杂闻轶事、流言蜚语却最为灵通。
“确实有些事想请教。”陆判不动声色,将一枚阴冥铁屑(约一两)推到桌子对面,“坐。”
老鬼眼睛一亮,迅速将铁屑收进袖中,坐下后搓着手,赔笑道:“道友想知道什么?这骸骨集里里外外,大小事情,老朽多少都知道点。”
“刚才那几位所说的‘碎时峡’,是个什么地方?听着挺凶险。”陆判没有直接问最核心的,而是从刚才听到的传闻切入。
“碎时峡啊!”老鬼脸上露出几分畏惧与神秘交织的神色,“那可是咱们这片边荒数得上的绝地!在西北方向,离这儿大概有七八百里,靠近‘无尽血海’与‘九幽断层’的交界处。那地方的空间和时间都是‘碎’的!”
“碎的?”陆判配合地露出疑惑。
“对!碎的!”老鬼比划着,“不是塌陷,也不是乱流,就是……像一面镜子被打碎了,每一块碎片里的时间流速、空间大小都不一样!你可能前脚还在正常走路,后脚就踏进一块时间快了十倍的碎片,瞬间衰老;或者掉进一块空间被压缩了百倍的碎片,直接被挤成饼!更可怕的是,这些碎片还在不断移动、重组,根本没有固定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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