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从那鬼卒口中拷问出的路线,陆判带着净光冥鱼,沿着浑浊汹涌的血河支流,向下游潜行。
越是往下,河水的颜色越发深红粘稠,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煞气也越发浓郁。两岸的岩壁从潮湿变得干枯,呈现出一种被鲜血长期浸染后的暗红色,寸草不生,只有一些扭曲的、如同血管般的纹理在岩石表面蔓延。
环境恶劣,但对于经历过蚀魂暗河和葬骨丘爆炸的陆判而言,尚在可接受范围之内。他尽量收敛气息,将魂力波动压至最低,同时借助时序之沙那微弱的时空隐匿效果,让自己和冥鱼们如同融入背景的阴影。
净光冥鱼似乎对这种充满负面气息的环境十分厌恶,但它们依旧紧紧跟随,身上散发的微光也收敛到了极致,只留下一点用于彼此联系和照明的幽光。
大约前行了半日,前方的河道骤然收窄,两侧暗红色的山崖高耸,形成了一道险峻的峡谷。峡谷入口处,隐隐有能量禁制的波动传来,虽然粗陋,却带着一股暴戾的血腥味,显然是人为布置的警戒法阵。
按照鬼卒的描述,那“交货点”就在这峡谷深处。
陆判没有贸然闯入。他在峡谷外一处隐蔽的岩缝中停下,仔细观察。
峡谷入口有暗哨,岩壁上隐约能看到几个持着骨制弓弩、气息阴冷的鬼影在巡逻。禁制虽然粗陋,但触发后动静恐怕不小。
他需要悄无声息地进去。
他的目光,落在了峡谷一侧那陡峭的、布满了裂缝和凸起岩石的崖壁上。从上面绕过去?但崖壁光滑,且有禁制覆盖上空。
时空之力……或许可以试试另一种用法。
他回忆着在时光静室中,对时空褶皱的初步感知。眼前这片被禁制笼罩的空间,其“褶皱”是否也存在可以利用的薄弱点?
他闭上眼,将心神沉入时间印记,极其细微地感知着前方峡谷入口处的空间波动。禁制的能量流如同杂乱的水草,在其中形成一道道扭曲的“力场褶皱”。
找到了!
在禁制能量流转的一个短暂间隙,两道“褶皱”之间,存在一个极其微小、转瞬即逝的“平滑”区域。那里,禁制的力量最弱,几乎相当于一个临时的“缺口”。
就是现在!
陆判眼中蓝光一闪,时空延缓力场瞬间作用于自身和身边的冥鱼!同时,他身形如同离弦之箭,向着那个感知到的“缺口”,以最快的速度、最笔直的轨迹,猛地冲了过去!
“嗖——!”
他的身影在禁制能量流转的间隙中,如同鬼魅般一穿而过!那粗陋的禁制仅仅泛起了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涟漪,便恢复了正常。崖壁上的暗哨,更是毫无所觉。
成功潜入!
进入峡谷,内部比外面更加阴森。两侧崖壁如同被巨斧劈开,天空只剩下一线暗红色的缝隙。谷底流淌的已不是河水,而是浓稠如浆的暗红色血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地面上散落着许多惨白的骨骸,有人形的,也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兽类。
空气中,除了血腥煞气,还多了一种……低沉的、充满邪异韵律的吟唱声,以及一种仿佛无数灵魂在极度痛苦中哀嚎却又被强行压抑的诡异寂静感。
陆判的心沉了下去。这感觉,与葬骨丘工坊祭坛那里,何其相似!
他更加小心,沿着崖壁的阴影,向着吟唱声和邪恶气息传来的方向,无声无息地靠近。
峡谷深处,豁然开朗,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如同碗状的山谷盆地。而盆地中央的景象,让陆判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座规模比葬骨丘那座小了许多、但风格同样扭曲亵渎的血色祭坛,赫然矗立!祭坛由无数骨骼和一种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的奇异石材垒砌而成,表面刻满了扭曲的、散发着不祥红光的邪异符文。
祭坛周围,跪伏着上百名身着血色袍服、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他们正跟随着祭坛顶端一个手持血色骨杖、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血袍人”,发出那低沉邪异的吟唱。那“血袍人”气息凶悍暴戾,赫然达到了鬼帅巅峰,想必就是“血屠”!
而在祭坛前方,密密麻麻地跪着、挤着、堆叠着……成千上万名魂体虚幻、眼神空洞绝望的鬼魂!他们被一种血色的能量场禁锢着,无法动弹,无法发声,如同待宰的羔羊!
更让陆判心头冰寒的是,祭坛顶端,那血屠高举的骨杖上方,正悬浮着一团不断翻涌、由无数痛苦魂力压缩而成的暗红色魂力球!其形态和散发出的邪恶气息,与葬骨丘那个“终末之眼”能量球,如出一辙!只是规模小了许多,力量也弱了不止一筹,但其本质,似乎同源!
这里,竟然也在进行着类似的邪魂献祭,凝聚类似的邪恶能量!
难道工坊的触角已经延伸到了这种边荒邪修团伙?还是说……这“血屠”及其背后买家,是在模仿工坊的技术,进行着某种试验或准备?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绝不能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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