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支队技术科内,陈静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办公桌上摆满了张启山的教案、日记、书信等亲笔样本,还有那封可疑的遗书。她戴着放大镜,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在纸上仔细标注着每一个差异点,神情专注而严肃。
为了确保鉴定结果的准确性,陈静收集了张启山不同时期的亲笔样本,从他年轻时的教案,到退休后的日记,时间跨度长达三十年。
通过对比分析,她发现张启山的书写习惯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有轻微的变化,比如晚年的字迹比年轻时略微软弱一些,但核心的书写特征始终没有改变 —— 比如 “的” 字最后一笔向左下方倾斜、“山” 字中间竖画略加重、“启” 字户字头偏宽等。
“这些核心特征是一个人长期形成的书写习惯,很难被刻意模仿。” 陈静对着放大镜,一边对比遗书和样本,一边自言自语,“这封遗书上的字迹,虽然在整体风格上模仿了张启山的楷书风格,但这些核心特征都没有体现出来,反而出现了很多与张启山书写习惯不符的细节。
比如‘8’这个数字,张启山习惯将其写成两个连在一起的圆圈,上面的圆圈略小,下面的圆圈略大;而遗书上的‘8’字,两个圆圈大小一致,而且连接处有明显的停顿,这是模仿者难以掌握的细节。”
为了进一步确认遗书是伪造的,陈静使用了文件鉴定专用的显微镜,观察字迹的笔画细节和墨水渗透情况。显微镜下,张启山样本字迹的笔画边缘清晰,墨水渗透均匀,呈现出自然的书写痕迹;而遗书上的字迹,笔画边缘有些模糊,墨水渗透不均匀,部分笔画有明显的描改痕迹,尤其是在字的转折处,能看到多次修改的叠加痕迹。
“这说明遗书的书写者在模仿过程中,因为不熟悉张启山的书写习惯,经常写错或写得不满意,然后进行描改,这是模仿书写的典型特征。” 陈静说道,她将显微镜下的图像拍摄下来,作为鉴定报告的重要依据。
除了笔迹鉴定,纸张溯源工作也在同步进行。陈静将遗书所用的稿纸和张启山常用的稿纸放在一起,进行对比分析。张启山常用的稿纸是 “晨光文具” 生产的,纸质细腻,颜色洁白,上面印有清晰的 “晨光文具” 水印;而遗书所用的稿纸,纸质粗糙,颜色偏黄,没有任何水印,而且纸张的厚度和密度也与张启山常用的稿纸有明显差异。
“我需要确定这种无水印稿纸的生产厂家和销售渠道。” 陈静说道,她将遗书所用的稿纸样本送往专业的纸张检测机构,进行成分分析和生产工艺鉴定。检测机构的结果显示,这种稿纸的主要成分是木浆和草浆的混合物,生产工艺较为简单,属于低端稿纸,主要生产厂家是位于邻市的 “红星造纸厂”,该厂家主要生产廉价的办公用纸和学生用纸,销售渠道主要是各地的小型文具店和批发市场。
陈静立刻联系了红星造纸厂,调取了该批次稿纸的生产和销售记录。根据厂家提供的信息,这种无水印稿纸的生产批次为 2025 年 6 月,主要销售到吴州市、邻市和周边的几个县城,其中吴州市的销售商是位于小商品批发市场的 “诚信文具批发部”。
“苏队,有进展了!” 陈静立刻给苏瑾打电话,“遗书所用的稿纸是邻市红星造纸厂生产的,2025 年 6 月批次,在吴州市的销售商是小商品批发市场的诚信文具批发部。我们可以去批发部调取销售记录,看看有没有张磊或者其他可疑人员购买过这种稿纸。”
苏瑾接到电话后,立刻带领队员前往小商品批发市场的诚信文具批发部。批发部的老板是一位中年男子,姓王,听说警方的来意后,非常配合地调取了 2025 年 6 月以来的销售记录。
“这种无水印稿纸是我们的畅销产品,很多小公司和学生都会买,销售记录非常多。” 王老板一边翻找记录,一边说道,“你们要找的是哪个时间段的销售记录?有没有大致的购买时间?”
“我们怀疑购买者是在 2025 年 10 月 1 日到 10 月 8 日之间购买的,因为遗书的落款时间是 10 月 8 日。” 苏瑾说道。
王老板根据苏瑾提供的时间范围,筛选出了相关的销售记录。经过仔细查找,他们发现 10 月 5 日上午,有一位名叫张磊的男子,在批发部购买了 10 本这种无水印稿纸,付款方式是微信支付,留下的联系电话正是张磊的手机号。
“就是他!” 苏瑾兴奋地说道,她让王老板辨认张磊的照片,王老板确认,照片上的男子就是 10 月 5 日购买稿纸的人。“当时他还问我,这种稿纸有没有人买过,质量怎么样,我还跟他说这种稿纸性价比很高,很多人都买。” 王老板回忆道。
这个发现进一步证实了张磊伪造遗书的嫌疑。苏瑾立刻安排队员,对诚信文具批发部周边的监控录像进行调取,果然在 10 月 5 日上午的监控录像中,看到了张磊的身影。他戴着口罩,走进批发部购买了稿纸,然后开车离开了小商品批发市场。通过监控录像,苏瑾确认了张磊当时驾驶的车辆是一辆黑色的大众朗逸,车牌号为吴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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