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亮关于镜像画舫瞬时替换的推理,如同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瞬间驱散了笼罩在鬼嫁娘瞬移谜题之上的浓重迷雾,为陷入僵局的调查指明了全新的、极具操作性的方向。
金陵专案组上下精神为之大振,韩支队亲自坐镇,协调各方资源,全力搜寻那艘可能存在的、与月华轩高度相似的幽灵画舫,并重新梳理柳如烟被转移后的可能路线。
调查范围不再局限于秦淮河主流景区,而是迅速扩展到所有与之相连的支流、废弃的货运码头、私人经营的游船船坞、沿岸可供船只临时停靠的隐蔽点,以及全市范围内的画舫制造工厂、租赁公司、维修点。
对所有近期有过异常订单、改装记录或不明去向的同类画舫进行拉网式排查。同时,对赵文轩的社会关系进行更深入的挖掘,寻找其是否与航运、船舶修理或表演行业人员有潜在交集,哪怕只是间接的。
司徒亮则带着苏瑾、陈静以及几名熟悉金陵水道的本地老刑警,沿着文德桥至觅渡桥的复杂水路,进行了一次极其细致的逆向踏勘。他们乘坐小艇,以慢于游览船的速度,模拟镜像画舫可能的撤离路线。
司徒亮特别关注那些看似无法通行、实则暗藏玄机的水道岔口、被水草芦苇掩盖的废弃小码头、以及桥梁阴影下可供小船短暂贴靠的凹陷处。他不断记录着GPS坐标,拍摄环境照片,评估每一处地点作为转移、隐蔽或中转的可能性。同时,陈静则负责收集沿途可能存在的微量物证,比如桥墩上不寻常的摩擦痕迹、水边发现的异常物品等。
林娜的工作量最为庞大和关键。她需要处理海量的数据:不仅包括公安天网系统在案发时间段内、覆盖文德桥至觅渡桥广阔区域的所有监控录像(其中大量是模糊不清的),还有沿途政府部门、企事业单位、商铺、甚至居民自行安装的私人监控探头可能拍下的画面。
她要寻找的,是一个在特定时间窗口内,若隐若现的、月华轩孪生兄弟的影子,以及任何可能用于运输人员(尤其是昏迷或受限人员)的可疑车辆(特别是厢式货车)在相关地点出现的记录。这无异于大海捞针,需要极强的耐心、图像处理技术和逻辑关联能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案发后第五十二小时,两条相互印证的关键线索,几乎同时浮出水面,有力地支撑了司徒亮的推理。
首先,一位住在秦淮河一条名为乌衣巷支流边的老街坊,在看到警方发布的协查通报后,主动向警方反映:案发前大概四五天的样子,傍晚时分,他确实看到一艘和月华轩很像的画舫,没有挂任何标志,悄无声息地停靠在他们巷口那条几乎废弃、平时只有小渔船进出的小河道里。
当时有几个看起来不像船工的人在上面忙活,似乎是在对船体外部进行局部粉刷或者擦拭,篷顶的颜色好像比月华轩稍微暗沉一点,栏杆的雕花样式也有些微不同,但如果不特意凑近看,或者不在特定光线下对比,很容易认错。他还提到,那船停了大概两晚就消失了。
其次,林娜在经历了对数百小时监控录像的艰难筛查后,运用先进的视频增强和模式识别算法,从一个距离文德桥下游约一点五公里、角度非常偏僻、对着一条小支流入口的便利店外部监控中,提取到了一段仅有不到五秒、且画面质量极差的影像!
经过反复降噪、锐化和对比度调整,可以隐约辨认出:在柳如烟后约四分钟,一艘与月华轩整体轮廓、篷顶形态极为相似的画舫,以明显快于游览船的速度,从文德桥下游那条小支流的黑暗河口悄然驶出,迅速切入主河道,并且毫不犹豫地向下游方向(即远离文德桥、朝向觅渡桥的大致方向)加速驶去!
由于其航行路线刻意选择了主流监控的盲区,且出现时间极短,画面模糊,之前多次排查都被遗漏了!这艘船的出现时间和方向,与镜像画舫作案后撤离的推测高度吻合!
这艘幽灵画舫的影像,虽然模糊,却如同拼图中最关键的一块,为司徒亮的大胆假设提供了近乎实锤的证据!
警方立刻根据老街坊提供的线索,顺藤摸瓜,很快在乌衣巷支流上游一处更加隐蔽、被芦苇丛半包围的废弃小码头,找到了那艘被反映的、经过简单伪装的老旧画舫!
经初步勘查,这艘画舫确实是一艘早已报废、被某个空壳公司以极低价格购入、原本准备拆解回收的旧船。
但就在案发前不到一周,被人以某影视剧组拍摄民国戏,需要一艘特定样式画舫做背景道具为名,通过中间人租用,租期三天,并要求按照提供的月华轩多角度照片,对船体外部进行快速的、不求精细但求形似的局部喷漆和装饰修补,尤其强调了篷顶和栏杆区域的视觉效果!租船者身份神秘,使用的是难以追查的虚拟号码联系的中间人,支付的是无法追踪来源的现金。
而在技术侦查人员对这艘镜像画舫进行近乎考古发掘般的细致勘查时,取得了重大突破:在船舱底部一个不易察觉的夹缝里,发现并提取到了几根长约五厘米、色泽鲜红的丝绸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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