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们决定一起留在靠山屯度过最后一个春节的消息,像一缕暖风,暂时吹散了离愁别绪。
众人仿佛要将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这场告别仪式上,纷纷行动起来。
郑为民带着几个男知青和村民去山上碰运气,看能否猎到些野味添些肉菜;
向岚岚、裴秀秀等女知青则跟着村里手脚利落的婶子媳妇们学习剪窗花、蒸年糕;
连林晚晚和林婉柔也放下了书本,兴致勃勃地参与到准备工作中,小院里时常传出欢声笑语,连空气中仿佛都飘着一丝辞旧迎新的甜意。
李翠萍和周长山虽然名落孙山,脸上无光,但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又听闻这最后的聚会少不了丰盛的吃食,终究还是厚着脸皮凑上前,讪讪地表示要“为各位未来的大学生送行”。
众人都心知肚明,却也懒得点破,默许了他们参与准备工作。
然而,这份和谐温馨的氛围,却在腊月二十五这天下午,被一群不速之客粗暴地打破了。
正当众人聚集在知青点大院,热热闹闹地打扫卫生、张贴福字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嚷和哭喊声。
“赵盼娣!你个死丫头!给老子滚出来!”
只见一对面相刻薄,衣着破旧的中年男女,拉扯着一个流里流气,东张西望的半大少年,还有一个穿着略显体面的陌生年轻男人,眼神却透着精明算计。
一行四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知青点的院子。
为首那妇人,正是赵盼娣的母亲,她一眼就锁定了正在帮忙洗菜的赵盼娣,上前二话不说,劈手就去揪她的耳朵。
“娘?!你咋来了?你干啥!”赵盼娣吃痛,惊慌地躲闪。
“干啥?接你回家成亲!”赵盼娣的父亲赵老栓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嗓门粗噶,“这是李浩楠,李公子,咱们那儿厂里李主任的儿子!”
“人家不嫌弃你,愿意娶你,是你天大的福气!赶紧跟我们回去把婚事办了!”
那名叫李浩楠的男人,得意地挺了挺并不存在的胸脯,目光在赵盼娣身上逡巡,带着一种打量货物的傲慢。
看到院子里其他的女知青们,眼神更是一亮再亮。
蓦地对上林晚晚那双凌厉的双眼,想到父亲跟他说的,强作镇定的理了理衣服,收回了那不怀好意的眼神。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知青和闻讯赶来的村民都愣住了。
赵盼娣脸色瞬间煞白,如同被雷击中,声音颤抖:“成亲?我不成亲!我考上大学了!我要去读书!”
“读什么屁书!”赵母唾沫横飞,“女人家读那么多书有啥用?最终还不是要嫁人生娃?浩楠家条件多好!”
“你嫁过去就是工人媳妇,吃香喝辣,还能给你弟弟在厂里谋个差事!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亲事!”
“放开我!我不回去!我不嫁!”赵盼娣拼命挣扎,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泪水和绝望。
“死丫头!反了你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得你说不嫁?!”赵老栓指着赵盼娣的鼻子骂道。
“人家浩楠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还敢不乐意了?”
李浩楠抬手抹了抹用发胶固定的发型,故作姿态地开口,语气却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赵盼娣同志,你放心,我知道你爱学习。”
“你放心,等你嫁给我以后,你照样可以看书,将来有了儿子,正好可以亲自教导,培养成才。”
“至于你那录取通知书嘛......我打听过了,有些门路,也能‘转’出去,不浪费。”
他刻意模糊了“卖”字,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番无耻的言论惊呆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盼娣!”向岚岚第一个冲上去,试图掰开赵母的手。
郑为民也沉着脸挡在门口:“赵大叔,赵大娘,有话好好说!现在是新社会了,讲究婚姻自由!小赵同志不同意,你们不能强迫!”
“而小赵现在是大学生,是国家的人才,你们不能这样!”
“大学生?我呸!”赵母啐了一口,死死拽着女儿,“她就是考上状元也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我想让她嫁谁她就得嫁谁!啥人才不人才,能当饭吃?能立马给她弟弟换个铁饭碗?”
周围的村民们也围了上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哎呀,这老赵家也太不是东西了!闺女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这是要硬生生毁了她啊!”
“没见过这么当爹娘的!眼里只有儿子,闺女就不是人了吗?”
“就是!卖闺女换儿子的前程,亏他们做得出来!”
“赵知青这丫头命真苦啊......”
赵盼娣听着父母那毫不掩饰的算计,看着李浩楠那虚伪的嘴脸,心如同掉进了冰窟窿。
她的人生、她的梦想被他们如同谈论集市上的猪肉般随意处置!
她嘶哑着喊道:“爹!娘!我求求你们!让我去上学吧!”
“我保证,我大学毕业工作了,一定挣钱孝敬你们,帮衬弟弟!比嫁人得到的多得多!求你们别把我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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