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格以北八十公里,波西米亚森林深处的小木屋。
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松木的香气混着草药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云澈躺在靠近火炉的床铺上,盖着厚重的羊毛毯,呼吸依然微弱。距离“蚀”的袭击已经过去十八小时,他外表的老化现象开始缓慢逆转——白发根部冒出黑色,皱纹逐渐淡化——但魂力核心依旧沉寂如死水。
守鼎老人坐在床边,三指搭在云澈腕间,闭目感应脉象。良久,他摇头叹息:“魂脉枯竭,如旱地之河。少主这次消耗的不是寻常魂力,是‘本命魂源’——维持灵魂存在的根本能量。寻常方法无法恢复。”
萧逸站在窗边,看着森林外巡逻的“夜影”队员。他的左臂缠着绷带——撤离时被“蚀”的余波擦伤,伤口周围的时间流速依然不稳定,时而愈合时而溃烂。
“有什么方法?”他问,声音平静,但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
“《时鼎真经》记载过一种秘法:‘魂源再生术’。”守鼎老人从怀中取出那本丝绢书册,翻到某一页,“但风险极大。需以另一人的魂力为引,在受术者魂力核心深处种下一颗‘魂种’,激发其自我修复。然引者需与受术者魂契相连,且魂力属性高度契合,否则魂种会反噬双方。”
“我来。”萧逸没有任何犹豫。
“你想清楚了?若失败,轻则你魂力永久受损,重则两人灵魂同归于尽。而且……”老人顿了顿,“种魂种的过程,你的意识必须完全进入少主的魂力核心深处,直面他灵魂最脆弱的部分。那里可能有创伤、恐惧、甚至心魔。”
“我知道。”萧逸走到床边,看着云澈苍白的面容,“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今夜子时。那时天地阴气最盛,魂力活性最强。”守鼎老人站起身,“我需要准备仪式用的药材和阵法。你趁现在调整状态,让魂力达到最稳定的状态。”
老人离开后,木屋里只剩下柴火的噼啪声和云澈微弱的呼吸。
萧逸在床边坐下,伸手触碰云澈的额头。体温偏低,皮肤下隐约能看到淡金色的时间年轮纹路——那是魂契的印记,也是此刻唯一能证明云澈还活着的能量迹象。
通过魂契的微弱连接,萧逸能感觉到云澈意识深处的景象:一片无尽的黑暗,黑暗中漂浮着无数碎片——古代医馆的烛光,师门废墟的焦土,现代舞台的聚光灯,实验岛爆炸的火光……这些碎片如星辰般散布,但没有引力,没有秩序,正在缓慢消散。
这就是魂力核心崩溃后的状态。
萧逸闭眼,让自己的意识顺着魂契的连接,小心翼翼地向那片黑暗探去。
他“看”到了更多。
五岁的云澈蹲在药圃里哭泣,因为弄坏了师尊最爱的千年灵芝,害怕被逐出师门。那个碎片很小,很脆弱。
二十岁的云澈第一次独立完成开颅手术,手抖得握不住刀,但最终成功了。那个碎片闪着微光。
三百岁的云澈跪在师门废墟前,发誓要找到真相。那个碎片沉重如铁。
重生的云澈第一次面对镜子里的陌生面孔,茫然无措。那个碎片飘忽不定。
还有最近的碎片:“蚀”启动时,云澈感受到时间加速带来的衰老与无力。那个碎片布满裂痕。
每一个碎片都是一个时间的云澈,都承载着一份重量。而现在,这些重量正在压垮整个结构。
“我会接住的。”萧逸的意识在黑暗中说,不是声音,是意念的传递,“所有重量,所有时间,所有你。”
没有回应。碎片继续缓慢飘散。
萧逸收回意识,睁开眼睛。窗外的天色渐暗,森林里传来夜鸟的啼鸣。
守鼎老人带着药材和法器回来了。他在木屋中央清理出一片空地,用朱砂在地上画出一个复杂的阵图——两个同心圆,中间是相互缠绕的阴阳双鱼,周围刻满古文字符。
“这是‘阴阳聚魂阵’。”老人将药材按方位摆放,“你坐阳眼,少主坐阴眼。我会在外围护法,维持阵法稳定。记住,进入他的魂力核心后,你必须找到‘魂核本源’——那是一个淡金色的光点,可能隐藏在任何碎片中。将你的魂力注入其中,魂种就会发芽。”
“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意味着少主的魂核已经彻底破碎,无力回天。”老人的声音低沉,“若一炷香时间内你无法种下魂种,我会强行中断仪式。那样至少能保住你。”
“不用中断。”萧逸说,“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老人看着他,许久,点头:“时辰到了。”
他们将云澈移到阵图的阴眼位置。萧逸坐在对面的阳眼,两人掌心相对,中间隔着药鼎——此刻药鼎被放在阵图中心,作为能量中转。
守鼎老人点燃三炷香,插在阵图外围。香烟袅袅升起,在空气中形成奇异的螺旋。
“闭目,凝神,魂力出窍。”
萧逸闭上眼睛。银灰色的能量从体内涌出,流入阵图。朱砂线条亮起,阴阳双鱼开始旋转。药鼎吸收了两人的能量,化作一道光桥,连接他们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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